第619节

  没有尊重，没有轻蔑，平平淡淡，好似根本就没把齐国皇帝当成皇帝来看。
  齐国皇帝却也好似习惯了，没有生气，而是轻应了一声：“恩。”
  “结果如何？”王彦恒双眼直盯着颜泠皇后的画像，没有转头，直接问道。
  虽说他刚刚已经在寝宫里听见了苏绯色大喊“放开我”的声音，但......此事事关重大，他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如果真的确认了苏绯色......
  那......
  “结果如你所料，苏绯色果然十分紧张凤仪宫，一听说是凤仪宫着了火，比我还紧张，几乎不要命的也要往里面闯，幸好我提前安排了几名宫人拖住她，才不至于让她闯进来。”王彦恒没有把他当成皇帝，齐国皇帝也没有摆他的皇帝架子，缓步走到王彦恒身旁，与他并列着，仰起头便朝颜泠皇后的画像看去，眉眼里皆是深情。
  如你所料......
  这四个字深深的烙在了王彦恒的耳朵里，他藏在袖袍下的手紧了又握，握了又紧，好半晌，才终于压制住了他心里的激动。
  可压制归压制，终究是没能瞒过齐国皇帝的。
  只见齐国皇帝的双眼微眯了眯：“你知道些什么？”
  齐国皇帝会问，是迟早的事情，王彦恒也早就意料到了，但......
  他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齐国皇帝！
  因为......他自己都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
  那天来救苏绯色的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
  是苏绯色的夫君，曾经宋国的九千岁玉璇玑吗？
  看苏绯色与他亲密的程度，的确很像是他，可......
  如果真是他，那他不就是......是个宦官......
  想到这，王彦恒的心就忍不住揪疼了一下。
  虽说现在他还不能确定云真公主，玉璇玑和颜泠皇后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玉璇玑身上的味道和苏绯色今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和颜泠皇后之间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羁绊。
  否则......谁会和一个没有一点关系的人有相同的气味，谁会为了不认识的人如此拼命？
  玉璇玑极有可能是云真公主的哥哥或者弟弟，是颜泠皇后的......亲生儿子。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如今的这些疑点。
  可如果事情真像他所想的这样，玉璇玑是云真公主的同胞，是颜泠皇后的亲生儿子，那玉璇玑......
  一个本该高高在上，继承储君之位的皇子，现在竟然成了别国的宦官......
  要他如何不揪心？
  见王彦恒迟迟没有开口，齐国皇帝的眉头就忍不住轻皱了皱，却又不敢对他发火，只得耐着性子：“可是和颜泠有关？”
  王彦恒被齐国皇帝的声音拉回神，这才轻抿了抿唇，答非所问道：“我们有多久没像这样站在一起了？”
  “这......”齐国皇帝明明知道王彦恒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故意在转移话题，却仍是接下：“从颜泠走后，你便一直怨我，其实......”
  齐国皇帝想说，其实当年他并非不相信颜泠皇后，而是迫于形势，只得先将颜泠皇后软禁起来，没想到......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彦恒毫不客气的给打断了：“不论你当年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有着怎样的盘算，事情的结局摆在这里，姐姐走了，生死不明。”
  “我......”齐国皇帝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第1047章 一定后悔
  王彦恒说得不错，不管他当年抱着的是怎样的心态，有着怎样的盘算，颜泠皇后终究是离开了。
  是他的错，如果他当年可以顶住压力，如果他当年可以保护好她......
  见齐国皇帝被他说得回不上话，王彦恒也不咄咄逼人，而是伸手摸了一下颜泠皇后画像上的脸颊，眉眼温柔：“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我都老了，头发也白了，脸上也长皱纹了，但姐姐她......还是这么美，宛若昨天还在我们眼前一般。”
  似乎是被王彦恒的话触动了内心，齐国皇帝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几分，也转头朝颜泠皇后的画像看去：“她啊，就是老了，头发白了，脸上长皱纹了，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只要她还在......她就是老得牙齿都掉光了，走不动了，我也只爱她一个人，可她......可她为什么就不在了呢？”
  齐国皇帝看着颜泠皇后的画像，眼眶微红得就像一个小孩子。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是不怒自威的父亲，这一刻的他，只是一个丢了爱人的普通人。
  也心碎，也难过，也落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齐国皇帝对颜泠皇后爱得有多深，王彦恒是看在眼里，也是清清楚楚的。
  可看在眼里又如何？
  清楚又如何？
  他始终没有办法完全的原谅齐国皇帝，所以他的口气依旧带着嘲讽。
  齐国皇帝听得出他话中的嘲讽和责备，却丝毫没有生气，而是苦笑的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你怪我，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怪我......但你怪我是应该的，毕竟......这是我欠你的，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舒服一些，你就继续怪吧......”
  “怪你？怪你有用吗？怪你姐姐就能回来吗？怪你当年的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了吗？”王彦恒突然激动了起来。
  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件事情......
  怪齐国皇帝是没用的，就算他现在杀了齐国皇帝又如何，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改变。
  颜泠皇后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我欠颜泠的，只能下辈子才还了，但我欠你的......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提。”齐国皇帝诚恳的说道，心底隐隐还带着几分欣喜。
  这么多年了，王彦恒一直对他冷冰冰的，也不愿意和他提起颜泠皇后的事情。
  今天不仅主动提起，还如此激动......
  难道这会是他们关系的转折点？
  可王彦恒却迅速收敛了情绪，冷着脸道：“不必了，你若真觉得自己亏欠了姐姐，今后......就对苏绯色好一些吧。”
  “苏绯色？”王彦恒提出的这个要求，是齐国皇帝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苏绯色和颜泠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王彦恒为什么会......
  难道......
  苏绯色和颜泠皇后并不是没有关系，而是这其中的关系他不知道？
  齐国皇帝双眼紧盯着王彦恒，好似想从王彦恒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王彦恒却丝毫不给他好脸色：“虽说这些年我不理朝政，不问世事，但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董贵妃的野心不小，貊秉泓虽说昏庸无用，但德妃和貊秉烨一脉却对他的储君之位虎视眈眈，有利益就有冲突，如今苏绯**在貊冰舞的阵营，谋略和手段又都不差，自然会成为董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是要我在苏绯色和董贵妃之间，保护苏绯色？”王彦恒这么一说，齐国皇帝便立刻明白了。
  王彦恒点了点头：“不错。”
  “为什么？你让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从今天王彦恒让他召苏绯色入宫，又火烧凤仪宫，他就一定满肚子的疑问了。
  如今又要他在董贵妃和苏绯色之间保护苏绯色......
  “为什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你记住，如果你让董贵妃伤了苏绯色，你一定会后悔。”王彦恒冷冷丢下这句话，又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颜泠皇后画像，不再理会齐国皇帝，便大步走出了凤仪宫。
  “这......”齐国皇帝还想说些什么。
  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了王彦恒留给他的背影消失在颜泠皇后的寝宫外，走得毫不留情。
  他不知道他们两之间的这个心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但他现在更好奇的是......
  王彦恒丢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让董贵妃伤了苏绯色，他一定会后悔？
  为什么？
  王彦恒将齐国皇帝一个人丢在凤仪宫，自己则大步朝王侯府的马车奔去。
  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还......
  “爹，事情办妥了吗？”王子一因为担心王彦恒，所以自告奋勇给王彦恒当车夫，一直守在马车的旁边。
  如今看到王彦恒出来，赶紧迎上。
  “如本侯所料，苏绯色果然对凤仪宫有极大的反应，不仅如此，当她听到凤仪宫着火的时候，她还不顾性命的想要冲进去......”王彦恒一边答，一遍快步走上马车。
  而王子一听完他的话，眼底立刻闪过了一抹诧异。
  虽说苏绯色的反应，早在王彦恒的意料之中，但......
  他始终不敢相信，苏绯色会和颜泠皇后扯上关系。
  毕竟......这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两个人啊！
  “走。”王彦恒坐好，立刻朝王子一吩咐道。
  王子一被王彦恒的声音拉回神，赶紧开口：“走？去哪里？”
  “去公主府。”他要见苏绯色，他要确定这件事情，他要把心底的疑惑都解开。
  “这......”王子一微皱了皱眉：“爹，就算苏绯色真的和颜泠姑姑有关系，您这样过去......她也未必会告诉您真相啊，她想说，她早就说了，又何必竭力隐瞒到现在呢？”
  第1048章 愿他坦白
  似乎是觉得王子一说得有道理，王彦恒顿了顿，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说得不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苏绯色和玉璇玑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他们并不想暴露身份。
  既然如此......
  “爹，不如我们换个方式。”王子一的眉眼快速转了转。
  王彦恒一听这话，便知道王子一是有主意了，眼底一深：“换什么方式？”
  见王彦恒愿意听听他的办法，王子一赶紧走到马车的窗户旁，小声道：“爹，您还记得那天守在王侯府外的那些人吗？”
  “你是说......”王彦恒轻轻皱眉，好似瞬间明白了王子一的意思，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而是立刻点头：“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回府。”
  “是。”意见被接纳，王子一何止一个开心可以形容，连走路的步伐都欢快了许多。
  马车一路朝王侯府驶去，却没发现他们离开以后，有一个人影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好似已经在那里听许久。
  人影见马车走远，这才一个飞身朝公主府的方向跃去，动作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