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细谋划燕宸共事上

  心中对于这些事情有了个计较之后,萃影也不再去多思考了什么,只略略将那个都人塞给自己的纸条看了看,便将其放在了一旁的烛火处点燃。
  随着逐渐燃烧起来的火苗,便能够隐约看到了那张不大的纸条上写着的字迹,依稀倒是可以辨认出“静待雷氏复位”的几个字来。只不过这几个字倒是同旁的那些个书信内容不同,就连纸质都要比那封书信高上了一个档次。依着这些来判断,萃影也能够猜出究竟是谁将这等指示传递进来,要求自己暂时不要有了其他的举动。只是萃影有一点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堂堂钦傲宸王殿下会顾虑了那许多事情,竟然可以放任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雷宛如存在于皇城之中!或者说,云沐阳竟然能够忍住了尽快除去这等危险人物的心思,吩咐了自己按兵不动,甚至于还要让已经被禁足的雷宛如恢复了自由!
  纵然萃影对于自家王爷云沐阳的安排有些惊讶,却也只能依着他的吩咐行事,压下了想要尽快动手的心思,只默默留在了雷宛如身边静候其变。至于先前她同元康帝手下的那个锦衣卫统领曹晟的计划,只怕是不能够顺利完成,只能等待着自家王爷的消息才是正经了!
  “紫樱?”
  就在萃影刚刚收拾好了屋中的一切之后,紫樱的门外便响起了雷宛如的声音,似乎是想要寻了她去做了什么事情的模样。而在屋中的萃影并没有表现出慌张,脆生生地应了一句以后,便起身想要去打开了房门,迎了雷宛如进来。不过就在她即将打开的房门的时候,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停当的桌椅板凳。直到确认自己并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她这才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伸出手来打开了一直紧闭着的房间大门。
  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身着一套齐整墨兰宫装的雷宛如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脸上还带有一些疑问的意味。
  “你一个人在房间做什么?”
  由于许久没有见到紫樱这人,雷宛如这才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涟漪,快步来到了她的门前,想要去瞧瞧紫樱究竟在房中做什么。正是因为心中有着这么个想法,雷宛如这才出现在了此处,并且没有惊扰了秀春台其他人。
  被雷宛如这么一问,萃影脸上由于覆盖着一张用于易容的面具,便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变了个脸色,反而是越发的坦然了起来。萃影这才甚为无奈地扯起了一丝笑容,微微向其行了个礼数之后,继而向门外的雷宛如解释着。
  “小姐恕罪,奴婢……奴婢只是突然觉得背后的伤口……这才回了房间想要查看一番……却不想……不想……”
  瞧着紫樱这般尴尬的态度,雷宛如便也没有再追问了什么,毕竟紫樱前几日都还一直身处牢房之中,经受了侍卫的盘问刑罚不是吗?不管怎么说,雷宛如已经很庆幸自己身边的这个侍女并没有出卖了自己,也没有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反而是坚持了下来,并回到了秀春台自己的身边不是吗?
  听着紫樱的这般回答,雷宛如心中的疑惑也渐渐削减了些,却并没有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而接下来的日子,雷宛如更是时时想要试探了紫樱的底细,甚至还想要借着自己拿了灵参养心丸救了她性命的事情,来警告了紫樱不要有了其他什么旁的心思才是!
  而易容成紫樱的萃影哪里会听不懂、看不出雷宛如话中的意思,虽说她能够理解了这些,却也只能继续执行着云沐阳的命令,并没有做出了什么其他的出格举动。相反倒是雷宛如由于并没有看出紫樱的任何反应,倒也是渐渐放下了心来,不想要再去怀疑了这个死里逃生的贴身侍女!
  而与此同时,现下的御书房前正守着几位看起来像有些眼生的宫人,而这些人身旁站着的总管荣连福也是一脸紧张的模样,似乎对于现在所做的事情极为在意一般。至于真正让荣连福在意的是什么人,亦或者是什么重要之事,只怕就整个皇宫内院而言,除了元康帝能让其开口之外,也便只有徐皇后有这么个本事了吧!
  “荣总管,惠才人那边儿都已经差人问了几回了,奴婢……奴婢还要怎么回了她们啊?”
  就在荣连福一脸深沉模样看着紧闭的御书房大门的时候,自不远处的回廊处便飞奔过来了一个年岁甚小的宫人。其先是在荣连福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这才一脸为难地撇着嘴,似乎对于自己说出来的这件事情完全没了主意的样子。而一旁的荣连福瞧见了小宫人的模样,也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替其开解着这件让人苦恼之事。
  “糊涂!惠才人又怎么了?只要是圣上还没有临幸之人,你认了她做主子干什么?且不说惠才人这么个位分封号是怎么来的,即便圣上是真的瞧上了丁家的那位,她还真当她是后宫之主了?”说到此处,荣连福有些气不顺地瞪了一眼丁敏芝所居住宫殿的方向,似乎并不待见了这么一位选秀的出头之人。
  这还是身旁的那个小宫人劝说了几句,这才消下了自身的火气,继续同其说道着该说的道理。
  “你啊以后也把眼睛擦得亮亮的,可别什么人都瞧不出个底细来!”
  “是是是,奴婢这不是……这不是糊涂了嘛!多亏荣总管提点!”
  被荣连福这么一说,这个年岁还小的宫人倒也是开了窍了,并不想再去纠结了什么如何应付之事,只想要多说了几句顺心话,让眼前的这么一位殿前红人记住了自己。
  可若是荣连福能够被身边的这么个宫人给参透了玄机,那才是真的白白在宫中伺候了这么些年。依着荣连福那等毒辣的眼光,又哪里看不出这个小宫人在想些什么呢?只不过是眼下自己没有心力去计较了这些,便故意卖了个面子给这人罢了!
  瞧着小宫人也已经输了嘴,荣连福倒也不便再多说了什么无益之语,只轻哼了一声之后向其眼神示意着。估摸着荣连福的意思,小宫人也不敢多去想了其他,只毕恭毕敬地弓着身子陪着笑脸,接下了荣连福之后的言语。
  “这就是了!咱们做奴婢的嘛,在宫里头当差,这第一要紧的就是要对着圣上忠诚!至于那起子什么才人的劳什子,你管了她做什么?”说到此处,荣连福还故意顿了顿,下意识地向着紧闭的御书房大门看了一眼,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着这个小宫人说到,“惠才人想要争了恩宠,你让她自己去争啊!同咱们这些个做奴婢发了火气有什么用?说到底啊,还是没本事留住了圣上这人,那……就活该在这深宫之中受了白眼!”
  “是是是,荣总管教训的是!”面对荣连福的一阵说教,这个小宫人也没有表现出了什么不耐烦,仍旧是保持着一副笑模样,甚是赞同的快速点着头。
  就在荣连福在御书房大门外教育了小宫人的当口儿,御书房之中的几人也已经起了争执,只这争执倒不会出了那起子头破血流的事情。若真要计较起来,只怕还是出在了元康帝与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而此时在御书房中的便是匆匆奉旨入宫的燕王云逸阳与宸王云沐阳了!
  “父皇,儿臣以为这扶然敢有此居心,必定是多年筹划而来,绝不可能是现今国主即位才行其歹事!”
  “父亲,孩儿并不如此想!”
  就在云氏兄弟二人才进入了御书房之后,坐在首位上的元康帝便有意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番,只在略显严肃的脸色下并看不出什么也就是了。可脸色上没个变化,并不意味着元康帝心里头没个计较,虽说他心里头清楚得很,自己的这两个儿子素来交好,也一直是兄友弟恭、不甚和睦。然在云氏的统治受到威胁的时候,向来意见一致的两人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态度,这也让元康帝多多少少产生了些许兴趣。
  只见得元康帝在主位上微微转向了提出相左意见的云逸阳,似乎是想要听了他对于此事的见解,而理所当然的,站在一处的云沐阳亦是略带疑惑地看向了同自己提出不同想法的兄长。这么多年以来,云沐阳都是恪守着徐皇后的教诲,同自己这位三哥也是颇为合得来的性子,只在针对了扶然的问题上,云逸阳倒是突然表现得与自己意见相左了!
  “三哥,为弟的也有些想不通,你为何说这件事情不是长久预谋呢?”
  突然被自家父亲询问理由,云逸阳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的态度,反而是极为淡然地向元康帝行了礼数之后,这才讲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这一次,他的看法能够与自己的五弟有所出入,这对于他自己而言也是在有些意外的。毕竟,他素来闲云野鹤惯了,即便真的对于朝堂之事有着洞若观火的敏锐程度,却也不愿因此而放弃了他对于妻子卫无双的多年承诺。
  “父亲,孩儿听闻扶然是近些年岁才拥立了新国主即位,而且当初准同的诏书也是由父亲您亲自批准的!”说到此处,云逸阳略顿了顿,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流露出了自己眉眼间的疑惑。“孩儿只是觉得,若是扶然当真早有此心,又何必待新国主即位之后再行发作呢?”
  别看云逸阳的这些话说得极为隐晦,可在场的父子两人又怎么会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呢?不过是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毕竟这些话若是真的说开,依着他们现如今的皇族身份,难免容易被旁人听了一嘴,拿来做了那起子胡言乱语的文章。有些事情即便不能说破,可若对话之人都是聪颖之人,倒也不必去在意了这些,只讲了个大概便能够理解了全部了吧!
  “三哥的意思是……”听罢云逸阳的分析,云沐阳虽说心中已经有了个想法,却也只能含糊地如此表示着。毕竟眼下自己身边还有着父皇的存在,若是真在这种事情上盖过了钦傲帝君的气势,即便自己向着满朝臣工去解释了这些,也只是徒劳一场而已。因此,云沐阳并没有多表示了什么,只等着自己的父皇元康帝给出一个结论。
  “逸儿说得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虽然元康帝率先肯定了燕王云逸阳的推测,却也只是留下了一个活口儿,一个“不过”便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态度,必定同云沐阳有些许的相同了吧!只这时候的元康帝并没有急于说完这些,待其沉思半晌之后,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嫡子云沐阳,一双眼睛甚是有神地盯着他说到,“沐儿的想法呢?认为这是个长久计划?”
  “正是!”
  并没有多含糊了什么,云沐阳一听见元康帝向自己的询问口气,便极为干脆地应下了这句话。只是待元康帝向他追问这般定论的理由的时候,云沐阳便显得有些迟疑了,整个人都有些支吾其词,不能够如方才那般痛快的应答。
  “沐儿,你能有如此想法的确很好,可万事都不能以自身的臆断为主,还是……还是要有理有据,这才能做到运筹帷幄、不输分毫!”纵然元康帝也十分同意了云沐阳的看法,却还是指出了自己的儿子在这件事情上的不足。即便已经身处亲王之位,可云沐阳的年岁到底还是小了些许,对于人心上的把握与世故上的琢磨都比不得云逸阳来得通透,在元康帝看来还是需要多磨砺些时日的。
  而对于知子莫若父的元康帝而言,如今能够激励了自己这个儿子的事情除了他们之外,也就只有拥有昆仑血脉的韩姑娘才是吧!
  “父皇?”对于眼前突然而至的说教,云沐阳表现得有些茫然,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父皇究竟是在以一种什么心态看待此事。虽说云沐阳心中清楚,对于扶然的这些小动作,元康帝绝对不可能毫不察觉,可他能够如此淡然的谈论了这件事的态度,还是让云沐阳这个做儿子的有些惊讶。
  “罢了罢了!”看出了自己儿子脸上的不解之后,元康帝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这才冲着云氏兄弟二人摆了摆手。瞧着他的那起子言行动作,云沐阳还以为他接下来会再说了什么出来,直到最后却也只是等来了一句“逸儿同他明说”的言语。
  而当云沐阳将略带疑惑的视线转向身旁的三哥之时,云逸阳的脸色也比方才要轻松了不少,一脸暖笑的看着自己这个五弟。只当他开口言明之际,云沐阳却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都不曾发出了言语。
  “五弟,其实……父亲手下的锦衣卫多年前就已经调查出了些眉目,只不过当时的条件还不成熟,父亲也并不知道隐藏在朝中的奸佞是个什么底细,这才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现在!”
  “也就是说?”听过云逸阳的这么一番解释,云沐阳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想法,只是他依旧不敢去确认了这个想法的真实性,便只是试探性地向自己的三哥问询着。
  “也就是说父皇一直都知道扶然的计划,却一直放任他们在宫中行事?”
  对于这个认知云沐阳心中哪里会不生出疑惑,虽说他多少了解了自己父皇的行事风格与态度,却也并没有想过,元康帝竟然能够将这件事情隐忍数年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而这对于云沐阳自己而言,虽不能说是想也不敢想,却也是不敢去企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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