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5章：让出位置
马腾肃然起敬，一位是名震天下的战将，另一位看起来与庄稼汉并无区别。但正是这位庄稼汉似的中年男人，再给自己的那封信中，字里行间透露着名将的睿智。
仓促间，马腾冲二人慌忙抱拳，“原来是吕帅和王老将军，在下失礼了。”
他虽未听过王龁的名号，但大汉封爵甚是吝啬，如今天子革新之后更是如此。非战功不得封侯，不知道这位王龁老将军究竟立下何等惊人的战功，才得封曲城侯的爵位。至于那上柱国将军之职更是不得了，古已有之传说三代时乃是军队之统帅，可谓是位高权重。
“马使君客气了。”王龁爽朗的笑道，一旁小卒无比恭敬的递上胡椅请马腾坐下。
“多谢王老将军。”马腾点头称谢，却是颇为拘谨的打量着周遭，与王龁、吕布二人寒暄之际频频停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马腾终究是忍不住起身，看向王龁、吕布二人讪笑道：“那个……二位，马某今日来是为了……”
“是为了令公子对吧。”王龁截然说道，言罢含笑凝视着马腾，“马使君放宽心，令郎在我们这一点委屈也未曾受到。”
听到这马腾松了口气，这才定下神来。他最疼爱的莫过于马超和马云禄了，一个长子一个幼女，都与自己逝去的妻子颇为相像。念及自己逝去的妻子，又想到自己如今一时不察竟然被韩遂所挟反抗朝廷，马腾不由得神色黯然。
“马使君怎么做出这副模样。”王龁颇为不悦的说道，“莫不是以为我等在哄骗您不成？来人快将马公子请上来。”麾下亲卫喏了一声，片刻马超便掀开大帐茫然而入。
父子相见，马超脸上神色数变，有惊喜也有羞愧更有担忧。马腾见到长子完好无损的立在面前，也是诸多情绪涌上心头，真不知如何开口。
“莫非父亲也战败了？”马超转念想起这些日朝廷大军并未征伐，父亲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战败？只可能是收到了那封书信，这才千里迢迢赶来援救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父亲，儿子愚钝莽撞让您多费心了。”
马超三步并作两步，恍当一声跪在马腾面前，少年泣不成声，言语间颇为悔恨。若非他自诩武艺高强，不听庞德、阎行二人的劝阻非要攻击吕布，有哪会有今日这般事情？
“不说了。”马腾喉咙发涩，这些天来他也是悔恨自己为何要反抗朝廷。他马家乃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身为汉臣不思报国反而在这等紧要关头作乱，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王侯爷，我儿既然无恙那您便把我等锁了去吧。”
马腾慌忙伸出手将马超扶起，这才看向王龁沉声说道。他已看出吕布身为西凉行军大都督，但毕竟是年轻将领，这才出征凉州真正的主事人应该是这位曲城侯王龁。
马腾为救儿子而来，本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自己已经来到这里了，那么朝廷的军队只怕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因他马腾之故令凉州生灵涂炭，他又有什么好说的？流放、枭首悉听尊便，这样也好，赴京路上父子俩也能做个伴。
“马使君这番话，王某不是很明白。”
王龁微微的往后退了一步，神情莫名的徐徐注视马腾，“王某若要锁拿马使君，早在进入凉州时，便该纵兵攻州掠郡。这会至少整个安定郡已然在朝廷的掌控中了。又何必先拿下令郎，然后再让马使君您来相见呢？”
“若要强攻，你凉州那些孱弱的实力如何是吕某的对手。”
营帐之内，吕布抱着胳膊声音若滚雷，“取你手下那些废物的头颅不过轻而易举。”
马腾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朝廷大军之强悍确实闻所未闻。他方才经过驻军营帐，发现那些士卒气息收敛，他的武功已相当于化神二层竟然只能若有若无的察觉到！这般强军，只需趁夜色猛攻，只怕那些守城将士尚在睡梦中便被人取了头颅。
念及此，马腾浑身已然被冷汗浸湿。他低垂着头颅，久久未曾言语，半晌才怅然一叹。
他平素气性极高，即便知晓自己做错了也绝不会表现出来。此时此刻，面对这般可怖的大军，如此强大的朝廷，他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悔意。顷刻间，这位曾经纵横西北十数年的军阀面色灰败，整个人精气神陡然垮了下来。
“多谢王侯爷与吕帅大恩。”马腾有气无力的作了一揖，低声道：“二位有何交代，但请明言，马某无所不从。”吕布轻哼一声，微闭着眼睛神情倨傲非常。
“马使君言重了。”
王龁脸上堆起一份笑意，自桌案上取过一个铜制酒壶，亲切的为马腾斟了一杯酒。马腾低声言了一声谢，很是迟缓的接过这杯酒。宫中御制的佳酿此刻在他口中苦涩无比，说出这番话马腾自是知晓不论对方提出多么难以实现的要求，他马腾都得接受。
“这不是我与吕帅的大恩，乃是当今天子的大恩。”王龁拎起酒壶很是的豪迈的灌入口中，醇美的酒浆自胡须间流淌而下，“若非天子有令不得侵扰百姓，不得随意斩杀凉州官吏及其家眷，只怕这场战争早就结束了。”
“天子仁慈，罪臣敬佩。”
马腾干巴巴的说道，等待王龁客套完后直接进入正题。
“马使君勿要忧虑过多。”王龁放下手中酒壶，随手拭去嘴角酒渍，缓声道：“凉州平定后，由您马使君来做州牧。马家经营西北多年，这份影响力是旁人所没有的。不过朝廷可能会派遣部分官吏充任凉州的郡守、县令等等大小官职，当然这些人仍旧受马使君的节制。”
马腾默默点头，天子的想法在当初那封圣旨中便可窥见，无非是想要架空自己而已。先前他还有些不甘心的地方，现在见了朝廷这般强悍的士卒，哪里有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