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节
“找寻多日,依然不见玄鬼殿,便捣毁各处,并随手布下更多、更为凶险的禁制……”
“禁制纠缠,极难破解。即便知晓玄鬼殿去向,也断了途径……”
“巫老……”
玄英峰的地下深处,藏着一处禁地,便是玄鬼殿,于是整座冰峰的千里方圆之内,皆遍布禁制、阵法。外人莫说深入,靠近半步都要遭殃。而玉神殿的高手为了找寻玄鬼殿,便将地下的禁制毁坏殆尽,依然未能如愿,便布设了更为凶险的禁制。如今即使鬼族想要前往玄鬼殿,也是艰难重重。至于那个无咎,更不知他藏于何处……
鬼赤没有理会三位大巫,而是默默环顾四周。
仅有的五、六十人,便是鬼族最后的倚仗,若是不能找到玄鬼殿,取得玄鬼圣晶,想要杀向卢洲而报仇雪恨,只能是一句空谈。
鬼赤默然片刻,不容置疑道:“玄鬼殿,就在地下三千丈。随我来——”
身为巫老,他记得玄鬼殿的去向,纵有艰难险阻,挡不住他这个鬼族高人。只见他挥舞大袖,双手掐诀,猛然劈出一道光芒,洞穴内顿时传来一阵禁制崩溃的闷响。众人随后……
……
所到何处?
地下的寒冰中,嵌着一道人影,兀自头下脚上,俯冲的架势,却僵硬不动,显然被强行挡住了去势,也束缚住了手脚。
极地雪域啊,却怎会这个样子?
天上逃不掉,借土遁躲藏,当年这么横冲直撞,屡试不爽。
而如今一头扎入地下,不过百丈,尚未远遁,便被挡住了去势。想要动弹一下,都不敢呢。到处都是禁制,浑似刀剑林立,凌乱的杀机很是凶险,彻骨的寒意更是叫人茫然无措。
无咎很是不解。
倘若此地真是鬼族的老巢所在,戒备森严也是应当。而遍布地下的禁制,随处可见撕裂的破碎,破碎的缝隙之间,又嵌入完整的禁制,彼此气机迥异,分明来出不同的高手。
谁啊,这般歹毒。
众所周知,禁制再是巧妙,终归有法可解,再不济还有强行破解一途。而此处却是破碎的与完整的禁制交织在一起,极为杂乱,莫说破解,稍加触碰,或将引发杀机而无从躲藏。
极地雪域,鬼族的老巢,却布设如此凶险的禁制,只怕鬼族也休想轻松的穿行其中。
却管不了鬼族,自家的处境要紧。
否则被鬼赤、鬼丘追来,那才是自讨苦吃。唉,想想也是晦气,接连狂奔两日,不仅给仇人送上门来,还困入地下难以脱身,真是又尴尬,又狼狈呦!
无咎犹自僵硬着四肢,不敢动弹。
脑袋的前方,以及上下左右,布满了禁制,像是无数破碎的渔网,挡住了去路。而破碎与杂乱之中,又锋芒隐隐而暗藏杀机。倒是身后有道狭窄的缝隙,恰好是一头扎进来的方向。
无咎凝神查看四周,依旧是无计可施。
自己祭出的禁制,或布设的阵法,倒是应用娴熟,却远远谈不上精通。而眼前这般杂乱的禁制,从没见过,莫说破解,看看都头疼呢。倘若火剑在手,或可一试。
九星神剑之开阳剑,便是火剑,威力奇穷,专破各种禁制。而眼下……
无咎内视气海,又禁不住叹息一声。
气海之中,金色小人的两眼微闭,嘴角含笑,端坐如旧。而盘旋在他四周的彩虹之中,除了紫色的狼剑,青色的乾剑,白色的君子剑,黄色的坤剑之外,又多了一把金色的小剑,记得它的昵称,阴阳剑。修至人仙六层,终于重铸五把九星神剑。而火剑与魔剑,也是威力最强的两把神剑,眼下依然只是一红一黑两道细弱的光芒,显然尚未大功告成。
也罢,既然此路不通,且原路返回。
而直至此时,未见鬼赤的追赶,很是奇怪,也无从猜测。总不会有客自远方来,那几个老鬼则变成了好人?
无咎催动遁法,小心收缩身子。片刻之后,终于转头往上。而尚未顺着来路返回,便听“砰”的一声闷响传来,旋即禁制闪烁而杀机凌乱,吓得他猛一哆嗦而连连叫苦。
“还是追来了,那几个老鬼没有好人……”
第七百六十二章 见缝就钻
……………………
鬼赤还是带人追来了。
许是触动禁制,遭到法力反噬,随即引起震荡,哪怕是地下的寒冰中,亦能清晰察觉到强劲的余威。
不待侥幸,鬼族高手已追到了不远处。奈何禁制阻隔,一时难辨究竟。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鬼赤等人未必知晓自己的存在。
趁此良机,溜之大吉。
而无路可逃啊!
地下的寒冰中,无咎好不易掉过头来,忙又缩着身子,再次转向。而当他看着乱如破网而又杀机四伏的禁制,止不住的心急火燎。
强敌就在身后,稍作耽搁,便会泄露行踪,再难躲藏。到时候面对一群鬼族的高手,俨然便成了陷阱中的猎物而生死任由摆布啊。
岂能坐以待毙呢。
焦急无奈之下,无咎的手中多了一把飞剑,并非九星神剑,而是寻常的法器。恰见杂乱的禁制中,尚有一线缝隙。他催动法力,抬手一指。长不盈尺的飞剑,缓缓扎入缝隙之中,并继续深入,悄悄寻觅试探。
他要找到一个能够行进的方向,以便能够摆脱鬼族的追杀。
短小轻盈的飞剑,像是一条游鱼,穿行在禁制的缝隙中,而不过十余丈,渐渐的失去了自如。驱使飞剑,全凭神识与法力。而杂乱的禁制,不仅阻隔了神识,也使得法力的加持难以及远。
无咎只得作罢,抬手一招。
他要收回飞剑,另寻对策。而失去自如的飞剑尚未掉头返回,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砰——”
无咎后悔不迭,两眼一闭。
坏了,还是碰到了禁制。
果不其然,闷响的瞬间,飞剑崩碎殆尽,强横的威势与狂乱的杀机从四面八方倾轧而来。
无咎急忙催动护体灵力,胸口的坤元甲也随即显威。当一层银甲笼罩全身,千百道杀机轰然而至。他不敢躲避,强行稳住身形,任凭银甲“锵锵”作响,只管默默承受着惊涛骇浪的不断冲击。
片刻之后,四周终于消停下来。
无咎包裹在银甲之中,仅剩下一张脸,犹在神色变幻,痛苦不堪的样子。而微微睁开的双眼,却透着一丝愕然。
禁制猝然爆发,威力煞是惊人,所幸距离稍远,坤元甲护体,倒也安然无恙。而一场风暴过后,杀机犹存,四周的禁制更显凌乱,便是坚硬的寒冰也片片碎裂。不过,之前的那道缝隙,或是威力冲撞的缘故,竟变成了一尺来宽,十余丈长短,堪堪容得下一人穿行。
哦,看似杂乱的禁制,倒也疏密有致,一旦触动而攻势牵连,难免露出其中的破绽。
而一把飞剑仅仅换来一条又窄又短的通道,如此代价,着实不菲。
倘若施展月影古阵呢,能否破除所有的禁制……
“砰、砰——”
无咎刚刚有了意外收获,便又琢磨起了捷径,恰于此时,又是一阵闷响传来,且愈来愈近,似乎大群的高手直奔这边汇集。哎呀,只想讨巧,而方才的动静,也泄露了自家的行踪!
无咎不敢耽搁,裹着一身银甲,催动遁法,直奔那条狭窄的缝隙而去。同时不忘随手掐动禁制,封堵身后的来路。又故技重施,接连祭出两把飞剑。瞬即飞剑炸碎,禁制爆发,杀机狂乱,寒冰“喀喀”作响。而苦苦忍耐片刻,尚未继续逃遁,他猛然瞪大双眼,竟是满脸的苦涩。
曾经有一道缝隙,就在几丈之外,却随着禁制的崩溃与法力的撕裂,不仅未能扩大半分,反倒是湮没在破碎的禁制中而找寻不见了?
之前的法子,颇为奏效啊,不过喘口气的工夫,为何就失灵了呢?
更为悲催的是,身后退路已无。
而破解禁制的闷响依然“砰砰”未绝,每一记响声,都仿佛砸在头顶,令人心惊胆战而无所适从。可见鬼族的高手,不仅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而且疯狂追来。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又是一阵闷响,四周的禁制随之扭曲晃动。
哎呀,鬼族高手应该已追到了百丈外,倘若继续这般强行破禁,说不定便要将自己困在此处。
无咎尚自抓耳挠腮,忽见一道禁制的缝隙若隐若现,他忙抬手祭出一把飞剑,唯恐不及,又是几把飞剑接踵而去。只要能够寻到出路,葬送再多的飞剑也在所不惜。何况身上带着上千把飞剑呢,且挥霍一回?
“砰、砰、砰——”
飞剑触动禁制,顿时遭到反噬,强横的力道碾压之下,顿时剑光崩溃而威力横扫四方。
无咎则是躲在几丈之外,凭借着银甲的坚韧,忍受着杀机的蹂躏,兀自咬紧牙关而苦苦强撑。所幸片刻之后,凌乱的禁制中出现一道两尺粗细的缝隙,他不作迟疑,一头扎了过去。旋即又是飞剑出手,炸响不断……
飞剑,便是赴汤蹈火的勇士,即使粉身碎骨,也是前仆后继。
无咎,则如逆流而行,苦苦承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杀机,继续在残酷无情的倾轧中挣扎求生。而别人都是逆流而上,他却是直奔地下深处。因为他没得选择,但有一丝缝隙,哪怕是凶险莫测,他都不敢错过……
一把接着一把飞剑,在逆行中炸碎。即便如此,禁制的缝隙却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大忽小,或忽然断绝。便像人世间的旅途,充满变数而又无可奈何。
无咎早已被反噬的法力狂虐了无数遍,他依然是见缝就钻而不敢有丝毫懈怠。
逃命的时候,从不含糊。
丢人?
而人在世上,不是你追、就是我赶,待回头再看,谁在云端逍遥。不过,这般一直往下,愈来愈深,也似乎与云端愈来愈远……
当又一把飞剑与禁制同归于尽,随之炸开一道数尺宽的缝隙。
无咎凭借银甲护体,直直扎了过去,忽而察觉异常,急忙收住去势。而左右豁然一空,遁法转换不及。“砰”的一头撞地,“扑通”摔个四脚朝天。
有银甲护体,安然无恙。而连接催动法力抵御禁制的轰击,倒是有些心神恍惚而头晕脑胀。却尚不至于糊涂,而置身处又是哪里?
无咎翻身跳起,旋即又是愕然不已。
眼前是个寒冰堆砌的山洞,点点冰晶闪烁,借助微弱的光亮看去,前后左右倒也清清楚楚。
山洞有着十余丈的方圆,似乎为天然而成,四周却嵌满禁制,显然不是一处寻常的所在。
记得已耗去了一百数十把飞剑,挥霍简单,想想也是肉疼,来日一定要找补回来。而估摸算计,眼下应该深入地下一千五百丈,或两千丈。如此深的地下,竟藏着一个山洞,有何用处呢,会不会是鬼族高手闭关的地方?
无咎想到此处,便要细细查看,却又昂起脑袋,暗暗啐了一口。
自从泄露行踪之后,禁制的撕裂撞击声便没有停歇,即便此时此刻,隆隆的闷响依然不断传来。而鬼族的众多高手,似乎仍在百丈之外。而鬼赤与鬼丘,修为高强啊,按理早便应该追上来,缘何迟迟落后呢?
莫非自己逃得太快?
鬼赤与鬼丘,总不会被自家的禁制阻挡吧?
不管怎样,找寻出路要紧。若能就此横穿地下,便可逃出雪域,之后远走高飞,再不用担心那几个老鬼的追杀。
无咎不作迟疑,四下寻觅。
他依然贴身罩着坤元甲,而在衣衫的遮掩下,并不醒目,唯独脑袋以及双颊多了层银甲,在寒冰晶光的映照下,整个人倒也显得威武神秘。只是他两眼乱转而神色急切,俨然一个走投无路的模样。
十余丈方圆的山洞,除了上下四周遍布的禁制,以及彻骨的阴寒之外,可谓空空如也。更不见通往别处的洞口,哪怕是一条裂缝也没有。浅而易见,这就是一个封闭的所在。
无咎在洞内转了一圈又一圈,散开神识查看了无数遍,最终他被迫停下脚步,暗暗发出一声长叹。
唉,折腾许久,容易吗,却这般捉弄人,不讲道理啊!
而自从误入仙道以来,何曾不受命运的摆布与捉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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