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美人 第35节

  真的明白吗?
  楚怡心里有个小人儿被不安的情绪怂恿着想跟他抬杠。
  但这个小人儿尚未来得及让她说出一句话,她就已经被他吻着放倒在罗汉床上了。
  他的吻带着明显的情欲,令她心慌意乱;同时又温柔至极,令她无力挣扎。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不懂他突然抽什么风。但他的热情让她无处可逃,只能心惊肉跳地迎接下来。
  沈晰带着一股余怒和委屈疯狂地吻着她。
  他真的生气,在对她动心之后他都没再碰过后宅的任何人了,她却在本子里写“男人算个屁”!
  可她刚才的话无疑又抚慰了他。那样婉转细腻的心思不会是随口编的,他能理解她的想法,便也相信那句“喜欢”是真的。
  ——虽然这个“喜欢”的程度多半还不深,多半没有他喜欢她深。但,她既然扛过了那样多的内心挣扎来试着喜欢他,他也就不计较多或少的问题了。
  这些情绪搅动得他心慌意乱,只得以这样的方式将这种情绪宣泄出来。
  她柔软的肌肤被他的薄唇抚过,同时也抚着他的薄唇。这样的接触里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一边让他的烦乱被安抚了,一边又愈发吻得欲罢不能。
  突然间,一只手推住了他:“殿下!”
  沈晰锁眉定睛,对上她那双怔怔的水眸。
  “殿殿殿……殿下不能白日宣淫啊!”楚怡舌头打结,脑子和在他的激吻中被弄得一片凌乱的衣衫一样乱糟糟。
  ——他这个举动,看着也太像某些事情的前戏了吧!
  但他倏然皱起眉头:“真想揍你!”
  楚怡:“?”
  沈晰没好气地坐起身,径自理了理衣领:“想跟你亲近些许罢了,谁要跟你白日宣淫!”
  “……”楚怡躺在床上哑了哑,踌躇了一下,爬起身抱住他的胳膊,“臣妾就是提醒一下!毕竟这种事传出去,影响不好!”
  呸!
  ——沈晰心里气不忿地啐道。
  什么影响不好!说得冠冕堂皇!她就是自己不肯!她觉得男人算个屁!
  然后他斜着眼瞪她,语气生硬:“懒得理你。”说罢便起身要走,但她全身的力气都倾在了他胳膊上,耍赖地把他拖住了。
  楚怡笑得眉眼玩玩,摆出了一份不要脸的架势:“别嘛,臣妾不说了还不行?”
  “咝……”沈晰摆出了一张牙根发酸的脸,同时却没骨气地坐了回去。
  她好像挺满意,嘿嘿一笑放开了他的胳膊,乖乖地盘坐在他身边。
  沉了一会儿,他还是不痛快:“还是想揍你!”
  “……那来啊!”楚怡不怕死地凑到他面前,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臣妾就在这儿,殿下舍得不?”
  语气十分娇嗔,剪水双瞳里满是戏谑。
  ……真是胆子大了啊!
  沈晰眯眼和这双挑衅意味分明的美眸对视了两息,猛地把住她的肩头,再度把她按倒在了床上。
  楚怡惊声尖叫,又在尖叫中被翻了个个儿,下意识地挣扎,紧接着却感觉他俯身压在了她后背上,力气之大将她的挣扎尽数变为徒劳。
  然后他悠哉哉向青玉摆手:“去,拿戒尺来。”
  楚怡:“?!”同时余光看见他作势撸起了袖子。
  青玉哪儿敢跟他顶,立时三刻折去对面的小书房把戒尺取了过来,战战兢兢地奉到他手里:“殿下您……”
  沈晰顾不上理她,抑扬顿挫地问楚怡:“你再挑衅一个?”
  “……”楚怡紧紧闭嘴,一字不吭。
  屁股挨打的滋味儿她可尝过,虽然太子现下这架势看起来很……情趣,跟徐良娣当初打她不是一回事,但还是算了算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怡安慰着自己,同时心底嚎啕大哭:男人都是混蛋!!!
  他从来没对她有这种举动!今儿个她刚头脑一热承认自己喜欢他,他就来劲了!
  还有,他到底在抽哪门子风啊!!!云诗真的能把他刺激成这样吗!!!
  楚怡心底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脸上乖巧得像只布偶猫。
  沈晰啧啧嘴,品着她的这副小模样,手里的戒尺啪地敲了下去。
  楚怡瞬间猛力扭动,口中大呼:“我都没再说了!!!”
  但他手里的戒尺又落了一下——叫她说他算个屁!
  结果她突然不动了。
  楚怡把脸伏在臂弯里,觉得眼眶有点热。
  “楚怡?”沈晰赶紧把戒尺扔在了榻桌上,把她扒拉过来一瞧眼眶泛红,整个人都慌了,“不打了不打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楚怡绷着脸,委委屈屈哼哼唧唧地要从他怀里脱开。
  “我错了,别生气。”他讪讪地把她搂紧在怀里,哑了会儿,又小心问,“真打疼了?”
  “……没有。”楚怡也有点悻悻。
  打疼了吗?其实真不疼,那点痛感一转眼就过去了,平常自己一不小心在哪儿磕一下都比这个疼。
  可屋里还有宫人候着呢,她觉得丢人啊,觉得不好意思,而且还觉得有一点点委屈。
  就是情侣间吵嘴玩被对方占了上风的那种赌气的委屈。
  他一本正经地又要翻她的身子:“我给你揉揉?”
  “咝——”楚怡边瞪他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一撑手臂坐起身来,“我咬你啊!”
  “哈哈哈哈哈!”沈晰笑着倾身,鼻子在她鼻尖上一碰,“那不许记仇啊!”
  不许记仇记到本子上啊!
  ——他其实想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她再在小本本里瞎写!我就揍她!
  张济才:揍完了您还不是得上赶着道歉……
  第37章
  除夕,沈晰一大早就起床了。身为太子,他每年过年都要忙上好几日,从宫宴到朝会他一样都躲不了。
  太子妃也一样,太子在前朝忙着,她有后宫的宴要参。去年还有个徐侧妃能帮她顶一些事,如今徐侧妃被降为良娣,身份上不够了,上哪儿都只能她自己忙。
  但赵瑾月不在意这种忙。这样忙才显得她身份尊贵呢,旁人想忙都忙不来。
  于是天还没亮,赵瑾月就先去坤宁宫向皇后问了安,从坤宁宫出来又去翊坤宫向舒贵妃见礼。舒贵妃忙请她坐,说笑道:“来得这样早,还好本宫没有贪睡,不然可要委屈你在外等着了。”
  赵瑾月颔首笑笑,客气说:“早早来服侍母妃是应该的。”说罢便按过年的规矩向长辈敬茶,舒贵妃抿了一口,搁下茶盏,又问她:“孩子们怎么样了?”
  “都好。”赵瑾月边落座边笑道,“济儿闹一些,安和比较乖。都能吃能睡的,五个多月来长大了不少。”
  “小孩子现下长得最快了。”舒贵妃边应话边觉得有点奇怪——安和?那是皇上赐给小公主的封号,宫里常是这样做的,为的便是让当娘的能自己给女儿取个乳名,太子妃怎的这样拿封号叫着?
  舒贵妃便问了一句:“咱们安和乳名叫什么?”
  赵瑾月微微一怔。
  她没给女儿取乳名,照顾两个孩子太忙了,她没顾上。
  气氛稍稍僵了那么一瞬,舒贵妃到底是在宫中沉浮多年的人,旋即明白过来,抿笑说:“当娘的最挂心孩子,尤其是起名之事,总觉得一叫就是一辈子,往往看什么都不满意,迟迟定不下来。但眼下孩子也五个月了,再不起个乳名给她,以后你叫她都要不认了,这么着吧,你拿不定主意本宫便你给她取一个,想好了着人过去告诉你。”
  “……好,多谢母妃。”赵瑾月悻悻颔首,舒贵妃不再多提这个话题:“云氏的孩子怎么样?”
  “也都好。”太子妃道,“云氏不大爱出门,臣妾去看过她们母女几回,都没什么不妥。太医说那孩子比济儿和万安那会儿的分量都足些,康健得很。”
  舒贵妃点点头:“一胎一个,通常都是要比两个的分量足些的。”
  婆媳两个之后又闲话了一些家常,到翊坤宫随居的宫嫔们来问安时才止了音。随居的宫嫔们大多位份不高,算起来是太子妃的长辈,但论身份却也不及她尊贵。赵瑾月这大半日便过得很是舒坦,她也不由自主地想了想,有朝一日太子继位,她当了皇后、住进坤宁宫去,又是怎样的感觉。
  .
  前朝,太子一大早便进了乾清宫,帮着父皇一道应付群臣朝贺。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皇帝晌午时还正经地用了个膳,太子却几乎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净忙着跟宗亲们说话了。
  傍晚十分,太和殿的宫宴快开席了,乾清宫中可算逐渐安静了下来。沈晰重重地缓了口气,对镜理了理衣衫,披上大氅便要先一步往太和殿去,皇帝从后头叫住了他。
  “吃些东西再去。”皇帝道。
  沈晰耸肩:“到宴上再吃就是了。”
  皇帝失笑:“他们免不了又会拉你喝酒。”
  ? ?
  沈晰想想,也对。前两年就都是这样,兄弟们在宫宴上高兴了要跟他喝一杯,旁的宗亲想露个脸也要来敬他一杯。虽然当中也不是没工夫吃东西,但若肚子里本身空着就先被人拉着灌了两杯可真不舒服。
  他便又回到殿中坐了下来,皇帝着人上了两碗虫草干贝粥上来一起吃。父子俩其实已经同坐了一天,但直到这会儿才顾上好好说几句话。
  皇帝道:“你素来读书办差都用功,过年就好好歇歇,别像去年似的一日都不让自己放松了。”
  “……”沈晰吃着一勺粥,正好借此没说话。
  他确实很用功,因为他清楚自己身为储君的责任。但在去年之前,他也没有用功到让自己一日都不歇,后来变得这样不敢松懈,不过是因随着年龄渐长,他们几个兄弟间各自有了自己的心思罢了。
  皇帝沉吟着吃了两口粥,又说:“朕知道你的几个兄弟在想什么。但有的事,不是他们去争就有用的,你不要太紧张。”
  “……父皇?”沈晰哑然,看了看父亲,倒也没有刻意地粉饰太平,只说,“儿臣不怕他们争,只是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了,才能服众。”
  “那要看这个‘众’是指谁了。”皇帝笑了声,“若指文武百官、指天下万民,你这个太子现下已很服众了,如有朝一日出了变数,朕也会提点你;但你若指的是想与你争的人……”
  皇帝摇了摇头:“权力面前,鲜有人会因为旁人更好就服的。”
  沈晰颔首:“父皇说的是。”
  父皇说的是,但其实父皇并不知他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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