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这样奇怪

  万亦卿笑了,神色完全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带我去。”
  两人跌跌撞撞开了墙壁上的灯,陶虞跌坐在床上,顺势搂住压在身上的万亦卿。陶虞细长的睫毛无辜地眨了眨:“你让我起来拿给你。”
  这时候,某些人反而不急着索要礼物了。万亦卿咬了一口那柔软温香的唇,轻轻问:“如果不是我来找你,它还有被送出去的机会吗?”
  陶虞太清楚她这欲拒还迎的性子,她只好放下所有情绪和自尊,哑声道:“我只是……”
  她动情时总是憋不住,眼眶一瞬间就漫上亮亮的水光。万亦卿的心随之高高揪起,一边在心底里暗骂自己无论多少次都会狠不下心来,一边吻上她的眉间,试图用行动来弥补方才的口不择言。
  陶虞也不知道这股子委屈的劲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撇撇嘴,把泪意咽回去,竭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东西在我衣柜的最上层。”
  “好。”万亦卿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个盒子,她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副银色的方框眼镜,其实除了开车和工作的时刻,万亦卿很少戴眼镜。所以就连陶虞都没怎么见过万亦卿戴眼镜,她不是很确定这副眼镜的样子和记忆里的样子是否对得上号。
  只是当初万亦卿来找陶虞说分手的那一天,陶虞不得不把堆了一地的酒罐子都拿到楼下扔。多可笑啊,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陶虞也试图保持家里整洁干净。
  [即使我的生活已经乱七八糟了……]
  陶虞这样想,然后她就在楼下垃圾桶看到了那副已经形变了的眼镜。
  镜片上有狰狞的裂痕,镜腿被人摔得翘出了惨烈的弧度。
  万亦卿一定很生气吧,虽然这副眼镜是无辜的。
  见万亦卿盯着盒子里的东西沉默许久,原先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陶虞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万亦卿合上盒子,眼神里的阴霾渐渐显露:“陶虞啊陶虞,你让我该说些什么好。”
  再大的浪潮,在这个人面前似乎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喷嚏。陶虞甚至做好了挨一个耳光的准备,可对方迟迟没有行动,她不得不睁开眼——
  陶虞惊恐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万亦卿的脸,她听见万亦卿的声音:“我和你分手,不是让你……”
  发狠的埋怨中断了,陶虞被人捏住下颚,仰着头承接这个凶狠的深吻。气急时,喘息就转变成了呜咽,随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唇角火辣辣的,应该是被人咬破了,能舔到血的味道。光滑的肌肤相互摩擦,灼得陶虞眯了眯眼睛。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她刚刚还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身体就先一步明白了对方的欲望。
  陶虞的肋间摸起来要比之前硌手一些,这家伙一定是瘦了。在欢爱的间隙,万亦卿又默默打量起陶虞的身体。因为肤色偏白,这个体质很容易就会被弄得“伤痕累累”。
  陶虞抬手架在脸上,只是张着唇喘气。今晚的陶虞异常的沉默,若是以往,起码还能听到一两声她的声音。万亦卿的方才的好心情急转直下,她狠狠吐出一口恶气,伸手抓住陶虞的胳膊:“你在生气?”
  双眼失去遮挡,陶虞不得不直直对上这质问满满的目光:“白玉藕尖,好吃吗?”
  “什么?”这个问题过于突兀,像是凭空出现一阵劲风,径直掠过两人之间。万亦卿一瞬间抬高眉毛,语气犹疑,“你……”
  “我看见了。”陶虞咬咬牙,“你很少会单独和谁出来见面。”
  陶虞说完,万亦卿却轻笑了一声:“陶虞,我发现你这闷葫芦的性子真是愈发见长。工作上的事情不和我说,心里在想什么也需要我猜,你告诉我,我还能从你这张嘴里听到什么。”
  万亦卿明明没有任何放大的情绪,但是陶虞还是能察觉到对方瞬间的低落。她起身去了浴室,房间里只剩下淅沥的水声。陶虞坐起身子,默默打开衣柜找了一件宽大的t恤套在身上。万亦卿在浴室里呆了很久,半个小时过去,水声似乎也没有渐弱的迹象。
  陶虞去接了一杯水,坚硬的玻璃杯握在手里,反馈给她相等的握力。踌躇许久,她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
  门没有开。陶虞正担心万亦卿是否真的听清,刚抬手又要往门板上叩击,门忽而打开,只露出一条缝隙。
  缝隙那边是万亦卿湿漉漉的脸。陶虞把玻璃杯往前举了举:“你如果觉得我在,你不自在,我可以走。这杯水给你,这样你的嗓子会舒服点。”
  哽咽半天的喉咙仍在隐隐作痛,万亦卿快速地看她一眼,挤出四个字:“这是你家。”
  陶虞点点头:“嗯。我可以找个酒店……”
  傻瓜。万亦卿暗骂一句。
  陶虞小心翼翼地盯着万亦卿面无表情的脸,她说:“我不想这样,你和我现在这样,很奇怪。”
  “所以呢?”
  陶虞深吸一口气,连指尖都不自觉地用了力:“我反悔了。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们能不能……”
  门被往后拉了拉,露出的缝隙增大了,女人姣好玲珑的身躯暴露在陶虞眼前。陶虞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万亦卿的脸,只怕对上的是漠然又嘲弄的目光。
  “松手。”万亦卿说,“不是要把水给我吗。”
  “噢,”陶虞连忙放开手指,注视着玻璃杯倾斜着把无色透明的液体流向女人微张的双唇。万亦卿将水一饮而尽,却没有急着回答陶虞。陶虞的心不上不下,于是鼓起勇气,想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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