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进了办公室，胡斐把王锴叫过来了解情况。
“老板，中午有消息说石轩已经在公安局那边认罪了，接下来就等着起诉宣判了。”
王锴呵呵一笑，“石轩在豁山区嚣张了这么长时间，什时候经过公安局啊，大家都以为这次只是关书记拿石轩敲打一下，然后就会放他出来的，谁知道关书记这次玩真的了。”
“这就意味着石轩的老子要倒台啦，区委大院很多人都给石轩送过礼呢，大家害怕被清算呀。”
胡斐闻言一愣，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区委哪有精力管这些小事，“小王，如果有人来找你探口风，你就让大家安心工作，正常的人情往来不代表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搞得好像官场地震了一样，再说了，这些小鱼小虾区委也没那个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
“老板，可不是官场地震嘛，还有人说这次石轩的老子肯定也跑不掉，这些年他提拔了多少人呀，那些人能跑得了，他们那些人不着急才怪了，他们一着急那些跟他们关系好的人自然也害怕了。”
王锴嘿嘿一笑，“现在大家都看着您呢，还有人说关书记敢动石轩还不是因为内你发话了，要不然关书记才到区里没多长时间他哪里敢动石轩？”
“哦，看来我们这院子里有高人呐，这么说大家这么紧张是在给我演苦肉计了，然后背地里搬凳子看大戏的打算吧。”
胡斐闻言一愣，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人民群众的智慧呀，这可是区委大院里一代一代的公务员们经历了一次一次的斗争总结出来的经验，然后口口相传，这是他们在机关大院里赖以生存的宝贵财富啊。
“老板，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么多年了谁能把石轩怎么样？”
王锴摇摇头，“现在关书记一个刚上任没几个月的公安局长，公安局里还有一堆领导跟他对着干，这种情况下他敢拿下石轩，谁不知道关书记背后有您的支持？”
“他们这些人在这个院子里工作的时间多了，自然也能看出些道道来的，当然了，这种人毕竟少，大部分人自己都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一天到晚琢磨这些事儿。”
“行了，你出去忙吧。”
胡斐点点头，他自然是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小事情，眼下就有一件大事急需处理，伸手抓起了办公桌上的话筒，拨通了区委书记常天成办公室的电话，“书记，我是胡斐，豁山煤矿的调查报告你看了吧？”
“区长，是你呀，报告我看过了，正准备叫你过来商量一下后续的处理情况呢，你现在有时间吗？”
“那我马上过去，要不然把晓倩书记也叫上？”
胡斐对着话筒说道。
第949章 官场地震之二
话筒那边沉默了片刻，“好，也要叫上晓倩书记，毕竟她是纪委书记，这个案子的处理还要听一听她的意见，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好，那我半个小时候后过去。”
胡斐扣上电话，他当然明白常天成的犹豫，常天成之所以不主动提起叫上季晓倩，为的就是想对石家一系的人网开一面，如果叫上季晓倩了，这话就不好说了，季晓倩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她的性格颇为执拗。
对于常天成的暗示之意，胡斐假装没有听懂，倘若是换了以前，他或许还会虚与委蛇一下，毕竟常天成是区委一把手，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不久之后他就要接过常天成肩膀上的担子了，如果不借着这个时候把石大全的那些人清除出去，难不成等到当了书记再动手，岂不是要被人说成是一上台就清除异己，在区委一手遮天。
当然，胡斐的心里也很清楚，石大全涉案之后，必然要在豁山官场引发大地震，为了确保豁山大局的稳定，自然只能将目标对准那些涉案较深，涉案金额比较大的人，其他的人自然也是要处罚的，只不过要酌情从轻处理。
而且，这个酌情从轻处理还得从他胡斐的嘴里说出来，这样更能安抚人心不说，还能为他获得更多的赞誉。
什么心胸开阔，有大局观等等之类的，这样能够刷声望的事情，胡斐现在不会可以去做，但是，遇到了自然也不会拒绝。
常天成做得，凭什么他胡斐就做不得？
常天成知道胡斐在算计他，最近他跟石大全走得很近，甚至两人还联手算计了胡斐一次，只不过胡斐这小子鬼精灵，侥幸逃过一劫，反倒是让他的二十亿区长的大名更是响亮了。
当然了，他常天成也不是没有收获，这次豁山区人大问政出了新花样，不仅没有走过场，反而在会上问了很多豁山区政府的敏感问题，而且，还搞出了电视上直播的新花样，放眼全市，甚至全省都不曾有过的。
为止，常天成还得到了市委书记曹建明的表扬。
现在胡斐要算计他，常天成也不觉得意外，只是今天无论如何得说服胡斐顾全大局，黄杰那边利用手里职务便利，已经将石忠明拉拢了过去。
石家帮这块肥肉，怎么能够让别人来吃了去，这可是他常天成早早地就看准了的，怎么能够容忍黄杰的觊觎？
本来，常天成想放下身段跟石大全交交心，谈谈话，有了石大全的吩咐再接手石家帮的力量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刚刚常天成打石大全的电话却得知石大全正在去往省城的路上，这才想起来石大全要去省里参加党建工作培训班，这种事情总不能在电话里说，总要面对面的开诚布公地交流才好。
想到了石大全，常天成突然想起来，石大全这家伙一向老谋深算，他应该知道豁山煤矿财务审计带来的严重后果，怎的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难道这家伙认命了不成？
至于石大全退居二线的去处，常天成已经从市委书记曹云峰哪里听到了消息，去政协担任主席，虽然说级别上提了正处级，但是，实际权力却是一点也没有。
说是政协参政议政，也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让你过过嘴硬就好了，比不得人大，至少人大还有选举权在手。
对于石大全安心去政协的心思，常天成的心里也是清楚的，只要他石大全一天还在豁山官场，那些围绕在石大全身边的关系网就会运作一天，石家就会平平安安。
只是，他也不想一想，一旦退居二线了，那些人还会把他石大全当棵葱么？
正思索间，敲门声响了，秘书吴成志推开了门，低声说道，“老板，区长和季书记在楼下谈话呢。”
常天成闻言一愣，摆摆手，“好，我知道了。”
吴成志走了之后，常天成迅速起身走到窗台边，探头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了胡斐和季晓倩正在说话。
胡斐是特意等季晓倩的，看到她的车过来了，他才走过来打招呼。
“晓倩书记，有个情况要跟你说一下。”
胡斐往边上走了两步，季晓倩一愣，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区长，什么事情不能进去办公室说，要不然去你的办公室吧？”
“不用了，就是几句话的事儿，懒得跑了。”
胡斐摇摇头，低声说道，“昨天晚上，老关在抓捕石轩的时候，搜到了一些东西，案子涉及到了石书记和市里的领导，这也是我今天上午和老关去市委见曹书记的原因。”
“区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豁山煤矿的腐败案子要酌情处理，免得影响区里的政治大局吧？”
季晓倩心头巨震，胡斐和关明松一早就去市委了，这个消息她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关明松在抓捕石轩的时候，居然搜到了证据，还牵扯到了石大全和市里的领导！
我的天，这是要出大事了！
这会儿她明白了胡斐要跟她说几句的原因了，免得一会儿常天成说要酌情处理的时候，她硬着脖子跟常天成硬抗。
只不过，关明松究竟搜到了什么东西呢，居然能牵涉到市里的领导？
虽然心里宛若发生了九级地震一般，季晓倩脸上的笑容依然，“不过，区长，酌情处理不能有违国法，这一点必须坚持。”
“好，这个肯定的。”
胡斐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而且，我的意思也不是姑息纵容，而是可以缓一缓嘛，毕竟这件事情太大了，牵涉到的人不少，对我们豁山官场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呀。”
“晓倩书记，我知道你性格耿直，这也是组织上将纪委交给你负责的原因，不过，凡事可以变通嘛，等过上两三个月气氛缓和之后，你再施展你的雷霆手段也不迟嘛。”
“区长说笑了，我有什么雷霆手段，不过是依法办事而已。”
季晓倩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胡斐要收买人心呢，原来是缓兵之计呢。
“好一个依法办事啊，要是人人都跟晓倩书记一样，我们的工作看站起来就容易得多咯。”
胡斐喟然感叹一声，“走吧，我们进去吧，书记应该在等着了。”
第950章 官场地震之三
“区长，季书记您们来啦。”
吴成志早早地迎了上来，“老板说了，请您们直接进去，不用通报了。”
胡斐点点头，拔腿走进了常天成的办公室。
常天成正靠在椅子上沉思，听得动静，立即站起身来，“区长，季书记，你们过来啦，坐吧，小吴，去把我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书记，没有那么麻烦，我们谈正事吧。”
胡斐摆摆手，迅速走到沙发前坐下，季晓倩则走到另外一张小沙发前坐下，又不是没有空地方，非要跟胡斐坐一张沙发上难免会引起非议，虽然说胡斐肯定看不上她，但是架不住流言蜚语呀。
“一边喝茶一边谈嘛，谁规定了谈工作就一定要板着脸，拿着笔的？”
常天成哈哈一笑，“过年的时候，我去亲戚家讨了点茶叶回来，他说是极品茅毛尖，反正我喝着味道好像还行，你们也给我品一品。”
“书记，你太看得起我啦。”
胡斐呵呵一笑，摇摇头，“我这人品茶可不行，什么好茶叶到了我的嘴里也就一个味儿。”
说话间，吴成志给两人送上热茶，又给常天成的水杯续上热水，然后迅速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胡斐同志，晓倩同志，豁山煤矿的调查报告我已经看过了，问题很严重啊。”
常天成慢条斯理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胡斐和季晓倩两人，“好好一个豁山煤矿，尽让石高明这家伙给糟蹋掉啦。”
就只提石高明的名字，这是要把石高明提溜出来重重处分，然后轻轻饶过其他的人，这他妈地处理也太轻了吧？
胡斐眉头一拧，转头看了一眼季晓倩，果然，从她的眼神里，胡斐看到了一丝愤怒，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以前听说季晓倩没有这么倔强的，纪委工作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区委安排什么她就做什么。
自打他到区里之后，季晓倩的工作积极性似乎一下子就上来了，以前她跟石大全走得比较近，现在看来纯粹是一种自保之策。
这个相貌普通的女纪委书记也是个聪明人呀。
“书记，我也看过这个调查报告。”
胡斐说话了，抢在季晓倩的怒气绽放出来之前，虽然她的性子有点执拗，却是一个好的纪委书记，也知道灵活变通，将来会是他很好的帮手，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看着她在领导面前大发雌威，传出去对她的风评就会不好。
组织部门考察干部，工作能力之外，风评也是很重要的一项。
“豁山煤矿从最初的区里明星企业，到现在已经几个月发不出工资来的困难企业，我认为不是石高明一个人的原因。”
胡斐摸出一颗烟，点燃吸了一口，“当然，石高明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单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把一个企业搞垮的，煤炭底价买给皮包公司，再由皮包公司转手高价卖出，落伍的采矿设备以高出几倍的价格买回来当摆设等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胡斐的声音一顿，脸色一沉，“这分明是整个豁山煤矿党委班子的责任，我们不能把把责任往石高明一个人的头上一推，其他人的错误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不是在帮助他们，这是在害他们，不让他们接受到应有的教训，他们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听着胡斐义正言辞的声音，常天成的怒气渐渐地涌了上来，不错，他的确是准备保下几个人来，石高明这个人也不会怎么严厉处分，顶多就是双开罢了。
既然收了石大全的势力，总要给他留点颜面的。
谁曾想，他这边话还没说完，胡斐就跳出来大声反对，搞得好像他这个区委书记是犯罪分子一样，如何能不生气？
只不过，看着胡斐阴沉着的脸庞，想起这小子一脸笑容背后的阴险毒辣，心头竟有点害怕，心头也不免后悔起来，这小子可是有个当省纪委副书记的岳父的，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接纳石大全的势力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胡斐同志，你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豁山煤矿党委班子没问题了？”
常天成重重地哼了一声，“石高明同志作为豁山煤矿党委书记，自然要承担主要责任了，毕竟，这么大一个煤矿每年的产值都很惊人，他一个科级干部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提醒胡斐，有些话就不要拿到台面上来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丫的有种就去查石大全，你丫的不是刚刚查到他儿子头上了么，有种再进一步呀。
然而，常天成预料不到的情况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