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孽子，孽子，孽子！朕这是造了什么孽，修来你这样的不孝子！你竟然要杀朕，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想要朕的命！！！”
三皇子根本顾不得脸上的伤口，连忙跪下，哭着一步步爬到皇帝脚边。
他哭得撕心裂肺：“父皇！父皇明鉴！儿臣没有想过要谋杀父皇啊！父皇对儿臣这样宠爱，您就是儿臣的天，儿臣哪里敢对您不敬！父皇您相信我！儿臣真的没有，儿臣真的没有想过要谋杀父皇啊！”
皇帝气得手直哆嗦，他一把将龙袍扯开，指着自己的伤口质问三儿子：“这是什么？这么大一个伤口，你眼睛是瞎的吗？要不是朕得到仙人的救治！朕早就驾崩了，你现在恐怕已经称心如意登基称帝了吧！？”
三皇子哭得眼泪鼻涕横流，鲜血染红了皇帝的龙袍下摆。
可是不管三皇子如何解释，皇帝已经根本听不进去，他气得一脚将儿子踹翻。
要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种大逆不道之人，早就株连九族了！
三皇子见皇帝根本不听自己说话，关键时刻脑子转得特别快，他立刻调转方向，往永乐公主站的地方爬过去。
他哭着哀求道：“永乐，你那么聪明，你肯定知道我不是要造反的，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刺杀父皇啊！永乐，你说说话，你给我作证，父皇最宠爱你，你的话他一定愿意听两句的……永乐，三哥求求你，你帮我说两句……”
永乐公主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按住三皇子的伤口帮他止血，叹了口气。
“行了，别哭了！直起腰板来跪好，给父皇磕头认错！”
永乐公主一句指示，三皇子一个动作，磕完响头之后乖乖跪好，等着妹妹帮自己说好话。
果然，永乐公主下一句话就替三皇子解释动机了。
她道：“父皇息怒，三皇兄确实没有计划要谋反，他真正想争抢的其实是太子之位。”
“三皇兄的计划是将计就计，出个狠招，制造一起真刺客假谋杀案件。”
“在他的计划中父皇并不会受伤，但是大皇兄肯定要倒霉，事后追查起来，刺客又是二皇兄的人，一箭双雕，他就可以一击彻底打败两个最有竞争力的对手。”
三皇子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嗯嗯嗯，永乐说得对，儿臣就是这样计划的！至于父皇为何会真的受伤，儿臣是真的不知情啊！父皇明察！”
皇帝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也不知心中相信了几分。
永乐公主继续说道：“莲儿表面上答应三皇兄进行假刺杀，然后在自尽之前将脏水泼到二皇兄身上。”
“但是途中出了意外，儿臣推测莲儿应该与父皇有私仇，所以她才自己私底下决定将假刺杀变成真刺杀，甚至还在匕首上涂了毒，儿臣手上有她私自购买毒|药的证据。”
皇帝终于再次开口问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与朕能有什么仇？”
永乐公主实话实答：“具体的原因儿臣还没查出来，但是儿臣已经派人去寻找她那个失踪的弟弟，只要找到，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皇帝又问：“如果朕没有亲自审理这件事，那老三这个计划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永乐公主回答：“父皇，三皇兄的目的只是扳倒大皇兄与二皇兄，然后争取太子之位而已。即便是莲儿无法接近您，她也是二皇兄安排给大皇兄的污点，您一样会对他们不满。效果虽然不够好，但是他的目的同样也达成了。”
三皇子连连点头，“就是这样！永乐分析的很对，儿臣就是这样想的！给儿臣一千万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对父皇不利的！”
只要罪名不是谋反，这会儿其他什么罪三皇子都敢承认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大皇子全程一脸傻狗表情，二皇子也皱眉沉默，只有四皇子一脸轻松，仿佛看了一场好戏，反正这里边并没有他什么事。
二皇子心中还有一个小疑问，他看着永乐公主，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妹妹一样。
“永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才过去三天时间，你就调查到这一步了……”
要是提前不知情的话，这种办案的能力也太逆天了吧！？
永乐公主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回答道：“因为一柄匕首，就是行刺用的那一柄匕首。”
大皇子不可置信道：“就一把刀，你就能看出这么多弯弯绕绕？”
永乐公主对大皇兄的智慧感到很无奈，她慢慢解释道：“匕首上面有一层浅浅的蓝色物质，我让御医检查了，上面涂的其实并不是毒|药，而是一种利于伤口愈合的良药。”
“如果三皇兄真的要谋反，要刺杀父皇，为何不在匕首上涂毒|药呢？这样不是效果更好吗？还有，在刺杀之后，为什么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趁机逼宫呢？”
“答案只有一个，三皇兄原本就没想过要逼宫，他的打算只是假意进行刺杀。”
“想必他与莲儿约好，到御前之后做几个假意刺杀的动作，接着莲儿就立刻自杀，然后将谋反的罪名栽赃陷害到二皇兄身上，因为从一开始就有证据显示莲儿是二皇兄的人。”
“结果，莲儿却趁机真的捅伤了父皇。”
“从她尸体上的笑容可以看出，那是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表情。由此可以推断，她是真心想要父皇的命。而且她那个弟弟在得到三皇兄送去的一千两银票之后，第二天就失踪了。”
“要么是三皇兄怕东窗事发，所以杀人灭口；要么就是她弟弟知道自家姐姐的谋杀打算，所以提前拿钱逃命了。”
皇帝满是深意地看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紧张得一哆嗦，连忙继续磕头辩解：“父皇明察，儿臣没有杀人灭口！”
皇帝根本不搭理三皇子的解释，而是转头问永乐公主：“你认为呢？”
永乐公主回答：“回父皇的话，儿臣也更倾向于对方逃跑的这个可能性，因为如果是三皇兄想灭口的话，根本不会多此一举给他一千两银票。”
三皇子松了口气，感激得看了永乐一眼。
然而永乐公主却想猛敲三皇兄的木鱼脑袋，她指着三皇子，质问他：
“三皇兄你也不动脑筋仔细想想，莲儿又不是你特意培养出来的死士，她为何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你的要求去送死呢？就为了给弟弟留下一千两的银票？你就不怀疑她原本就真心想刺杀父皇吗？”
三皇子满脸怀疑人生，“怎么可能？她怎么敢！”
永乐公主直接指出来，“你要知道，当时莲儿可是怀了身孕，为母则刚，一般情况下，这类女子都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说不定以后还能让孩子回到皇家认祖归宗。”
“这样的女人却答应了你刺杀父皇的要求，虽然是假刺杀，但最后的结局肯定还是一尸两命。她就算不爱惜自己的性命，那她的孩子呢？”
“由此可以推测，莲儿不仅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她还很憎恨腹中的骨肉，因为她的骨肉流着皇族的血脉……”
三皇子依然不敢相信，莲儿不过是一个舞姬，怎么可能敢如此胆大包天！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大皇兄强迫了她，所以她才这样恨皇族？”
永乐公主摇了摇头，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被噎了一下，不得已只能开口解释：“安排莲儿勾引大皇兄之前，我曾经询问过她的意思。她其实是自愿的，之所以那天叫的那样不情不愿其实是为了迎合大皇兄的恶趣味……”
大皇子低下了头。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看着自己这一堆不成器的儿子们，皇帝气得不行，一个个又蠢又窝囊，简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
三皇子很奇怪，“可是为什么匕首上涂的不是毒|药？”
永乐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四皇子一眼，“莲儿以为自己在匕首上面涂抹的是剧毒，却没想到她购买的‘剧毒’已经被四皇兄掉包了。”
原本看好戏看得正精彩的四皇子突然脸色一变。
永乐公主故意对三皇子说：“三皇兄以为自己一石二鸟的手段很厉害，没曾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三皇子一脸蠢狗样。
“二皇兄安排莲儿勾引大皇兄的事情，当天就被四皇兄看出来了。所以他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件事的进展，想选个最合适的机会将此事挑破，让大皇兄与二皇兄两虎相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没曾想到此事途中你突然出现横插一脚，还设计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所以，四皇兄就顺势将计就计，即便是最后三皇兄你的计划成功了，四皇兄也能在最后将你供出来，让你们前面三位皇子一个个跟着全都吃挂落。”
三皇子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四皇子，傻愣愣地问：“老四，此事你竟然全部知情？连刺客真的想谋杀父皇这事儿你也知道？所以你才偷偷将毒|药换成良药？”
四皇子忽视了三皇子，直接对皇帝伸冤。
“父皇明鉴！儿臣岂是那种明知道父皇有危险还不阻止之人！换药的事儿臣并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永乐自己猜测的！还请父皇不要被永乐妖言惑众的话蒙蔽了！”
四皇子对永乐公主的话根本不为所动，他反而冷静地看着她，质问道：“永乐你要凭证据说话，不能这样含血喷人。难道你就那么想让父皇对我们所有皇子都心灰意冷吗？”
永乐公主看着四皇子脸上冷漠的表情，心中一片悲凉。
“大皇兄好色，二皇兄挑破别人夫妻感情，三皇兄想陷害前面两位兄弟，但他本身却没有对父皇不利的意思。只有你，四皇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依然在后面推波助澜。”
四皇子气得青筋暴出，怒吼道：“你胡说！！！”
永乐公主嘲讽地看着四皇子最后的挣扎，反驳他：“我既然知道莲儿购买过毒|药，自然也查清楚了你掉包毒|药的事。”
她将一塌纸扔在四皇子脸上，语气非常严厉：“这些都是经手人的口供，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敢问四皇兄，要是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为何要将卖给刺客的毒|药特意掉了包！”
四皇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看着手中的口供，越看越心惊胆战，最后身子一软，瘫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皇帝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靠在龙椅上，连生气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哀莫大于心死。
大病初愈的皇帝体力原本就消耗太多，如今突然被告知自己四个儿子全都是这么些货色，仿佛他这二十几年的精心教导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是一个笑话啊……
皇帝的眼角流出了悲伤又失望的泪水。
四皇子复制粘贴了三皇子的动作，也哭着爬过去，哀嚎着：“父皇，父皇！儿臣将毒|药换了啊！儿臣是不愿意看到父皇受伤的啊！父皇，父皇求求您原谅儿子这一遭吧，父皇……”
皇帝什么也没说，由永乐公主搀扶着离开了，留下四个面面相觑悔不当初的儿子们。
处罚的圣旨当晚就下达了。
大皇子被罚一年俸禄，二皇子被罚三年俸禄，两人都被剥夺了差事。三皇子与四皇子被圈禁在府中。
三皇子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将大管家拎过来狠狠一顿教训，质问他为什么不按照原计划行动！
大管家一脸懵逼，“主子，我确实是按照计划执行的啊！这可是主子的大事，我岂敢擅自做主改变。”
三皇子指着大管家恶狠狠道：“不是你，是你那没用的儿子！不是说了不要安排王府的人去送钱，哪怕花重金也要找个不相干的人转一道手吗？结果你那孽子竟然为了贪那一点点买命的小钱，自己跑去送银票，还被人看见了抓个正着！”
三皇子气得摔了茶杯在大管家脸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害得本王功亏一篑！可恶！！！”
面对主子的雷霆怒火，大管家更是懵，他连忙跪下磕头，“主子！主子请息怒！我那孽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
“这样天大的事，我岂敢让第二个人知晓！送银票之人是我亲自安排的乞丐，并且在事成之后早已将他打发去了外地！”
“主子，我敢保证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我那孽子这几天一直呆在府内，根本没有出过门啊！”
三皇子只觉得眼前发黑，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就算千防万防，依然还是被永乐套了话，中了她的计，不打自招地在御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三皇子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之后，一口气没跟上来，厥了过去。
第46章 脸红的约会
次日早朝, 永乐公主穿着连夜赶制出来的朝服站在群臣最前面。
而原本应该站在她前面的四位皇子, 已经一个不剩了。
早朝的气压很低, 这是一场自皇帝登基以来最安静的朝会。
就连原本准备参镇国长公主上朝听政不合规矩的言官都静默了, 谁敢在这时候触皇帝霉头, 真的怕是活不过下一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