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进攻占城港 4
“连长!城下!”第一连立刻就有士兵高喊了起来,阮文玉连忙往下看,果然在南面伊藤的步兵行进的正方向上出现了两百多人,此时纷纷拿着弓箭准备发射,此时一个个都在弯弓搭箭。
阮文玉看了一眼城墙上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了,连忙高声命令道,“目标,弓箭手,射击!”
随着一阵砰砰的步枪射击声,原本打算顶着箭雨往前冲的伊藤军团步兵们愕然地回头看了看,城墙上正升腾起浓厚的硝烟,远处的弓箭手们此时大多数都被击中,不是惨叫着躺倒在地上,就是一声不吭地直接挺尸了。那群敌人距离城墙不过三百米,虽然说这些1628步枪的弹药有效射程是四百米,但是事实上对于两百米以上到四百米以下的目标只能用集火射击的方式来进行打击,不过好在那些弓箭手为了保持弓箭的阻滞力,不得不采用了密集阵型,恰好就着了步枪的道。足轻们不由得回头感激地朝着城头看了一眼,举起武器对着前方勇猛地冲了上去。
在这样的打法下,城内的守军根本就无法发动攻击,只要他们聚在一起,就会遭到城墙上的集火射击,这些步枪威力极大,精准度又高,往往百十人规模被人家集火打个两轮就要死伤一半。安南守军在远距离上讨不到便宜,近距离上又抵挡不住伊藤军团的足轻们,这些足轻原本就是精于近战,手中的武器又是从数万武器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集结大股部队又无法占到上风。
伊藤一见外籍军团的火力支援,心中狂喜,他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在这样的距离下都能打得对方无从招架,便指挥着自己的部队从西向南逆时针转动着。城墙上的火力支援太有效了,他可不愿意远离城墙。
但是阮文玉此时也有点叫苦不迭,虽然说第二连的士兵们打得大呼小叫直呼过瘾,可是明显能感觉到子弹不足了,每个人只携带五十发子弹的,眼下大多数士兵只剩下二十发子弹左右了,要是坚持下去,估计也就能支持个十多分钟就要弹药告罄了。他也只能让人向着城外的辎重队打旗语,让他们把弹药送上来,另外让飞雷炮组把发射阵位转移到城内来,直接用火炮进行支援射击。
飞雷炮组的士兵们快速地把火炮转移到炮车上,沿着城外的官道转到了西面城门。此时城门早已被攻占,他们快速把炮车沿着马道拉上了城墙,然后开始测定发射参数,准备进行射击。
尽管飞雷炮的弹道有些难以捉摸,但是毕竟还是抛物线的,李震手下的飞雷炮组的元老们早就按照迫击炮的方法摸索出了一套飞雷炮的瞄准公式,只要把目标参数填进去计算后就能得出发射参数。这种方法虽然原始,但是对于这些此时文化水平低训练又不足的土著士兵来说是很合适的。林泉此时正在盯着外籍军团的炮长紧张的计算着参数,事实上他自己算起来也是颇为吃力的,但是他底子毕竟要比这个新加入的炮兵扎实,现在他已经得出了参数,正在详细观看炮长正满头大汗地拿着计算尺在左比右画的如同作画一般。
“报告教官,算出来了,请指示!”炮长终于得出了参数,让操炮手把飞雷炮对准了城中的目标。那个地方正是以前的公主府,现在伊藤军团的士兵们已经把城内的守军驱赶到了公主府里,但是守军依旧不愿投降——其实就算他们想投降,也没人接受了,他们可是跟外籍军团以及元老结下了死仇了,根本就不会有可能让他们活下来。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因此只剩下了负隅顽抗这么一个选项。
一旦守军成为了困兽,他们的抵抗力就要提升几个档次,公主府位于占城港中央位置,已经超出了步枪射程,甚至已经超过了飞雷炮的发射距离,但是现在飞雷炮的发射阵地已经转移到了城墙上,直接提升了射程,刚好把公主府的前门范围囊括在内。
足轻们此时躲在公主府大门口空场前的各种障碍物后面,空场上躺着十多个足轻的尸体,他们不知道这里已经是步枪射程的极限了,之前还发动了一次冲击。结果不仅遭到了守军的箭矢攒射,也同时遭到了步枪的友军火力误伤。这些尸体上有的插着箭矢,有的则是被步枪子弹穿透,横七竖八躺在空场上。他们纷纷扭头望着远处城墙上的第二连,第二连士兵们也爱莫能助,这个距离实在是没法打中目标了,更何况守军还躲在公主府的高墙后面,根本就打不到。城墙上发射过去的子弹无非是把高墙打得墙皮斑驳罢了,对于里面的人丝毫威胁不到。
“我们再冲一次!”足轻队的大将手中武士刀一挥,三四十个足轻跟着就冲了上去。他们快速地冲过了空场,直接涌入了大门。大门后面是一个宽阔的院落,此时院子里有足足上百名守军,双方一看都不由得呆了一下,足轻们大吼一声就冲上前去,但是对方明显没打算拼杀,只是向着冲上来的人放箭,同时又往内院退去。
守军的乱箭虽然说发射匆忙,但是眼前足轻们从大门涌入过于拥挤,这原本是用来阻滞一下进攻者的乱箭竟然收到了起效,冲进来的十多个人顿时纷纷中箭倒地,后面的人被尸体阻碍,也走不快,很快就遭到了第二轮箭矢的攒射,又有十来人倒地。跟在后面的足轻们便不再强攻,纷纷拖住地上还活着的战友退了出去,双方又一次陷入寂静的对峙当中。
“哎呀!”尸堆中传来了呼叫声,“快救我!”一个足轻从尸堆中爬了出来,他的胸口和左侧大腿各中了一箭,此时侧着身子往外爬。几个守军弓箭手纷纷举弓就要射击,被守军的头目喝住了,“叫个准点的,一箭一箭慢慢射死!”
一个跃跃欲试的守军士兵连忙弯弓搭箭,随着“嗖”的一声,一支箭射在了伤员左边的尸体上。“真没用!让我来!”另一个弓箭手嗤笑了一声,对着这个伤员拉满了弓。
“啊!”随着一声惨叫,伤员的右腿上又中了一箭,此时只好强忍痛苦,双手往外爬。“射得好!”院子里的守军们一阵欢呼。他们在刚才的一系列战斗中被人盯着打,终于到了公主府,才占据了点优势,此时不由得一个个手舞足蹈,似乎是一雪刚才被打的郁闷。
“啊!”伤员的背上又被射中一箭,里面有人高声喝彩,“射得好!正中后心!”“啊!”院子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喝彩“太厉害了!射到右臂,这下看他怎么爬!”“别射死了!慢慢射才好玩嘛!”
院子外的足轻士兵们全都听在耳中,一个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几个足轻按捺不住,冲上去想要把这个伤员救出来,但是刚刚冲过大门,就遭到了乱箭射击,纷纷中箭倒地。
“射得好!就剩那个叛贼没射死!到谁了?再来!”里面的声音更加地肆无忌惮了。
“后撤!后撤!”随着传令兵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冲过来,让一众在外面的士兵们不由得觉得奇怪,“为何要后撤?”
“不知道!将军有令!后撤!”传令兵也来不及解释,只是大声传达命令。
足轻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向后退了几十米,伊藤此时正带着亲卫队在这里,见所有人都已经退了回来,就让身边的兵士朝着城墙方向挥舞着小旗。林泉手里端着望远镜,看到了信号,冲身边的炮长点了点头,“开炮!”
“轰!”随着一声炮响,院子里聚集的守军头目忽然惊呼一声,“坏了!他们要开炮!”就听得一阵尖利的呼啸从空中传来,一个黑乎乎的圆球落在了院子里的西北角,“轰”的一声炸响,院墙和偏方倒了一大片,站在那附近的几个守军也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的残骸被扔得满院子都是。守军们惊呆了,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连忙尖叫着往内院跑去。
公主府外的足轻们虽然不知道准确的打击结果,但是却看到了飞上半空的尸体和鲜血,一个个欢呼了起来,冲着城墙方向手舞足蹈。
“左五度,仰角低三度!”炮长一边大声命令一边悄悄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林泉,林泉不言语,只是端着望远镜盯着公主府。
“轰!”又是一发炮弹在院子中央爆炸开来,这次没有收到效果,人已经大多逃往内院了,外院中几乎没有留下人。
“传令兵!”一个伊藤的传令兵立刻冲了过来,他刚才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飞雷炮手在操作这外形奇特的大炮,此时听到有命令,连忙站出来,“将军请讲!”
“你带路,带一个我们的旗语兵过去,让他在那里指引射击!”说着林泉冲着在一旁等着的旗语兵道,“你过去,在西侧的那个两层小楼上观测,报告敌人在什么位置,我们这里来进行射击。”
本时空的炮因为射程关系,大多数都是直瞄射击,这种指引射击的打法只有中国人一家,除此之外别无分号。伊藤看到一个外籍军团的兵士跟着传令兵过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但是他们既然来了人,自然是有任务,这帮家伙打仗虽然有点指挥混乱,不过在火器攻击上颇有章法,当下便派了一个十人足轻队保护他一起登上那座两层小楼。
林泉很快就看到了那座小楼北面的窗口被推开了,旗语兵在那里快速地挥舞着信号旗,林泉口里念道,“向前延伸一百五十米,向左偏五度。”
此时的守军最后的力量基本上集中于此,大约还有一百三四十人左右,他们被刚才那发榴弹炸得七荤八素的,头晕目眩就钻进了内院,然后在公主的花厅里聚集商讨对策,不过他们可完全没料到催命的大炮跟着就来到了身边。
伴随着“哐”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圆球砸破了花厅的盖瓦,直直掉落在花厅正中央,把一个正躺在地上哀嚎的伤兵砸了个正着,还没等花厅里的守军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圆球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四散的弹片如同暴雨一般收割掉了花厅中的四十多人。
林泉接着又报出了下一个指令,“距离不变,向右偏斜七度!”
守军们还完全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安放伤员的花厅里发生了爆炸,纷纷冲到院子中央,紧张地弯弓搭箭等着从大门口冲进来的敌人。但是跟着来到的不是敌人,而是另一个从天而降的圆球。“轰!”
硝烟还未来得及散去,院子中央已经没有几个站着的人了,所有的人无不是被硝烟熏得面孔黝黑,伤口往外汩汩冒血,一个个耳朵轰鸣,张嘴尖叫着纷纷从院子中央那个刚刚被爆炸出来的大坑手脚并用地爬开去。以大坑为中心的十米范围内,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所有的人都以辐射状向外躺着,非死即重伤。
“向前延伸二十米!”林泉面无表情,继续报着旗语兵发回来的数据。“报告!已经超出射程了!”
“装填双份发射药,准备开炮!”林泉不由得大吼一声,炮长一愣,但是连忙冲着装填手点了点头。装填双份发射药这种事情是相当冒风险的,这事情林泉自己也清楚,但是眼下已经是最后一击了,不能让敌人还有任何敢于抵抗的胆量,更何况现在由于冶金部门的熟练工人越来越多,现在提供给飞雷炮的炮管材质也越来越好,装填双份发射药炸膛的机会已经降到极低的概率了,这也让林泉下定决心要放手一搏。
“把拉火绳延长,退开到安全区域,准备发射!”
最后的三十多个守军此时都腿脚发抖躲在了内院的一角,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安全的,脸上都被硝烟熏得黑漆漆的,只剩下牙齿是白的,一个个牙齿磕个不停,全然没有了刚才慢慢折磨伤员的快乐,惊恐的眼睛纷纷盯着院子的各个方向。
“那边有人!”随着一个守军的大叫,所有人齐齐望去,一个穿着红色军服的人正站在东北方向的一座二层小房子窗口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悲怜,几人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得一阵呼啸,他们眼中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圆球跌落他们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