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他扭动着僵硬的脖颈,回头寻找傲青,却见傲青一脸平静,并没有半点要杀人的模样,逐日立即明白过来,这绝对是傲青与苏瞳合谋想出的毒计。可怜的火照之主,还没分清好歹,便被温柔的美人给卖了……
师傅好没节操……
宗文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兴奋得不敢喘气!瞪大眼生怕错过任何好戏。
火照之主一阵眩晕……
啊……难道是自己见到了幻影?今日的阳光为何如此令人炫目?他以袖扶额,已经忘乎所以。
“你要离开,我自然要回来挽留。”骨船一靠岸,火照之主便迫不急待地朝苏瞳奔来,难得美人今日心情这么好,他绝对不要错过这珍贵的机会。
“这么有心?那我想索要一件礼物,你应不应我?”苏瞳笑了起来,明眸皓齿,令人心惊动魄。
“好,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都应。”火照之主拍着胸脯。
“好咧,那就发道誓吧,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护我弟子白蝶,狮锤兄弟还有宗文性命无虞。”苏瞳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再看白蝶、宗文时,目光已有了疏离之色。
“今天玩的是什么?”
火照之主一阵苦笑,之前脸上挂着的轻浮之色也速速散去。
他又不是花痴,虽然心悦苏瞳,但并不是色胆上头便不顾一切的蠢货,早在看到苏瞳第一眼时,他便知道有坑在等着自己,但就算这样,他心头还是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开心,既然苏瞳敢这样逗他,就说明他的心意,她已经明白了。
“你就说,做不做得到吧。”苏瞳也收起唱戏的样子,双手负在身后,恢复了平日的眉眼。
从来没有见过向人索取保护还这样底气十足的,火照之主细细咀嚼了几次苏瞳的要求,便将右拳举起,缓缓伸出了食指与中指。
“我以我道心起誓,只要白蝶、宗文与狮锤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在我能力承受范围之内,必保此三人性命安全。”
一道天雷击落,在火照之主的二指间萦绕,最后化为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火照之主所说,虽然与苏瞳的要求还有些出入,不过对苏瞳来说已经足够。
“这样满意吧?小骗子。”火照之主放下右手,目光变得深沉无比:“说吧,要做什么?我可不想伤害你,可是你今天使的小性子,实在让我忐忑啊,何况傲青这一次,也没有对我歪嘴吐口水,你不是想做些,令我们反目成仇的事情吧?”
“师傅!”白蝶也上前一步,本只觉得苏瞳在和火照之主开玩笑,可是现在的气氛,却令人心惊得很。
“多谢成全。”
苏瞳朝白蝶挥了挥衣袖,示意她不要靠近,然后站在三圣骷髅上,对火照之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在起身之际,倏地解开了自己腕上红线的禁忌。令它轻扬而起,朝着天空飞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跟着红线的位移,那轻小之物缓缓蹁飞,最终飘到了鬼道一族的环山之巅,像是遭遇了结界一样,在同一处前……一下又一下地敲击起来。
逐日仙王看到这一幕后,立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苏瞳说得没错,天湖里,藏着秘密!
“我有夸父王印,需要去天湖谒祖,我知道这也许与鬼道一族的传统冲突,不过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次,不知这样的要求,火照大哥,是否又能应允?”
第585: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二更)
“苏瞳!你得寸进尺!”
听完苏瞳的第二个要求,火照之主出勃然大怒!
夸父王印?放屁!
一个人族,怎可拥有夸父王印?骗子!
从第一天认识苏瞳起,她便是一个骗子!想到这里,火照之主心痛无比,是自己带他们来的,一想想当初自己得意的心情,便觉得简直愚蠢无比!
其实在看到苏瞳祭出三圣骷髅的刹那,他心尖便曾咯噔一响,但那层层怀疑,又被她专注彻悟生死道的模样给蛊惑了。
现在想来她一直对“古夸父”这个话题念念不忘,她是有目的而来的!就连白蝶都是她的一个幌子!不然她为何爱她更胜于天资卓越的宗文?
该死啊,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美人计里!怎么对得起鬼道一宗强者们遵循了这么多年的祖训?
火照之主一步踏出,身后巨浪立即汹涌而起,整个天地像刹那被野火炼狱鲸吞一般,大有毁灭一切的势头!
就算情种难消,可也不能玷污鬼皇之名。
啊啊啊!
白蝶一声尖叫,直接摔倒在地。
我勒了个去的!
太刺激了!
宗文一把架起白蝶,根本没有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个模样,明明曾是差点害死好友的不共戴天之仇敌,师傅与火照却在一场意战中成为了朋友,明明这一年来感情笃深,却在本应依依惜别的时候,挥起了无情的刀剑!
跟着师傅,没有一颗能经历大风大浪的坚强心脏还真是不行。
“瞳瞳,我早说过不能跟这种人讲道理,只要你一开口,根本听不得你的理由,疯狗就要咬人。”终于找到了机会狠踩火照之主,傲青狞笑着升起,张开啖鬼血渊的一角。
轰轰轰!
黄泉的天幕破碎一半,无尽的血河倒影,从天外盖顶而来!
好可怕的力量!这奇异的血界倒影,立即硬生生将火照的力量向下压倒,令火照之主暴怒的容颜上,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他明明比傲青年长许多,真仙五皇,除了道成,其它几位他还真从未放在眼里,可是这新晋的北皇,好像真的并非寻常角色!
“发生什么事?”
嗖嗖嗖嗖!
可怕的血渊与死意,幅员之巨大,早已经完全将整个岛屿完全笼罩,想不惊动岛中仙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以无数护岛强者御空而起,迅速在半空中集结成一支仙威浩荡的大军。
“打起来了!敌袭!”
“此次的外来者,果真不是什么好人!连鬼皇都亲自出手了!布阵布阵!”领头的仙王啸声震天!
怎么会这样?
看清岸旁的对峙之势,混迹在仙王队伍中的午马老头儿一阵心痛,凭心而论……他还是十分喜欢苏瞳的,也看得出鬼皇对她的真挚情意。一定是因为这个理由,鬼皇今日才格外的愤怒。
“所以还是不打招呼轻松一些呢!你看,一下来了多少苍蝇?”
傲青朝苏瞳耸耸肩膀,遇见这样的场景,他也压力山大啊。若苏瞳能听他建议,不等火照出现,便径直破禁入湖,一定能杀鬼道一族个措手不及,等敌人反应过来,他们早已消失在湖水之下了。
“可是……毕竟还是朋友嘛,若动手之前不说说道理,太不讲信义的做法,我会愧疚的。”苏瞳小声嘀咕。
虽然早知道与火照之主解释清楚的机会很少,她还是想试试,在确保白蝶,宗文与狮锤安全的前提之下,她本想好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惜刚开了口,火照之主就如傲青预计的一样,暴怒而起!
“本皇才不是你们的朋友,今日绝不让你们靠近禁地一步!”
这一次,火照之主是真的愤怒了,他整个人的身体开始融化,几乎化为熊熊怒焰,只留下火焰中一双不可直视的银眸!
“果真是敌人!”逐日仙王抽出了自己背上的开天斧,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他不信这些鬼道族是夸父古葬地的守护者,强大的夸父,何需外人守护?比起这些,他想起的是那些远古的传说,那些长年与夸父一族作对的魑魅魍魉里,便有银眸恶鬼的记载。
在洪宇初定的混沌年代,有主张保护弱小,百族共生的夸父,也有主张混乱,渴望诸灭所有异族血脉一家独大的邪族。
两种信仰,引发了旷日持久的可怕战争,虽然最后的世界,是以夸父的愿景而蓬勃发展起来的,但正因为战斗之恶劣,才导致古夸父的王族之血,几乎全部凋零,他们以自己的生命实践了信仰。也令那些渴望战火清洗大地的邪族们通通销声匿迹。
可销声匿迹,并不代表着邪恶真正的死亡,当明战变成暗战,一切罪孽便变得更加隐晦和凶残。在此之后,对夸父旁支血脉影响最大的事件,便是古器开天的失踪。
开天斧之所以失去神性一度沦落为魔器,也是因为邪族后裔们的阴谋与破坏。
现在眼前这些自诩与世无争的鬼道一族,一定就是昔日讨伐夸父的邪族遗脉,妄图封印古夸父的墓葬之地,令现世所有夸父旁支都无法传承强大的古之技艺!
一想到这里,从不好战的逐日身上,便蒸腾起了令苏瞳都为之心惊的杀气!
夸父是最可怕的战士,只不过他们天性和平,苏瞳曾见逐日不忍杀生而被弱小修士挟制,也知道每次御敌,他都并未使用过全力抗击。
可是这一次站在他的身旁,她却觉得从逐日仙王身上迸发出的气势,已经灼热得快要将自己蒸熟!
“起!”
再也不敢耽搁,看到以极快速度飞来的鬼道群仙们,苏瞳迅速唤起了三圣骨。
她只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白蝶与宗文一眼,知道只要她们不动,火照一定会放她们一条生路。
“白蝶,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你师……”苏瞳的话还没有说完,白蝶就嗷嗷地跳起,一把抱紧了灰白骷髅的下巴壳子。
“师傅!休想甩掉我!”
“动作真难看……”宗文比白蝶跳得更高一些,用剑尖挑着她的腰带,便把她捞到了苏瞳脚下。
“老子也不是娘们儿好么?怎么能让我站在一旁跟傻子一样!”狮锤大君的怒吼,差点震聋苏瞳的耳朵,他双眼腥红,已经冲上前去,与城中仙王厮打起来。
这倒是提醒了苏瞳,狮锤那骄傲的性子,能因她打劫道无而气得要教宗文秘法,此情此景,又怎能袖手旁观?
“这些可是你的族人。”苏瞳低下头,看着白蝶的眼睛。
不是想甩掉她,只是不忍让她为难。
“正因为是我族人,所以这种事情,不应师傅来定,而应该让我选择!”白蝶气乎乎地看着苏瞳,小手还捏紧了拳头。
不过她这气势实在是深得苏瞳欢喜。
不错,两难之中,只有白蝶,才更有资格选择何去何从。
“我对鬼道一族,没有恶念,不会伤人,你放心。”她摸了摸白蝶的头,便任她赖在自己身旁。
苏瞳的目光,又落在了宗文身上,直到现在,她们之间都没有师徒之约,其实心中早将他当成弟子,不过有宗善之死在先,她不愿做第一个开口的人。
因为只要自己问起,宗文一定会同意,可是哪怕他心中还有一丝怨恨,都将成为宗文日后痛苦的根源,所以她给他的是自由,自由报复和选择去留的权利。
苏瞳还没说话,宗文就指指白蝶。
“杀父仇人在哪,我就在哪,当然不能留在岛上!”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苏瞳咧嘴抱怨起来:“三人拖油瓶都赖着不走,枉费人家刚才拉下脸皮,不惜出卖色相给你们换来的免死誓约!”
“好了好了,把你们留下我也真是放心不下。就一起去鬼道一族的天湖里看看,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苏瞳相信,在天湖之下,除了古夸父的尸骸,一定还有活着的仙者,不然康仁因果红线为何也独指山中,总不可能因果指向一个死人吧?
三圣骨倏地腾起,仙威虽然不及傲青与火照之主相拼的力量,可是那神圣与苍古的气息,却令闻者心惊。
它们的神圣感,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力量。
夸父是真仙太古时代的绝对王者,可以说没有这个种族……便没有今日九十九宇和平的今日。所以那份对古夸父的敬畏与崇拜,如血脉的记忆一般,深深根植于所有仙人的灵魂中。
背负众人的三圣骷髅,很快便冲到了那还在不断叩击着看不见结界的因果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