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冬樱自然也听到了凤瑾元的那一番话,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劝慰自家小姐道:“小姐莫要再动气,老爷到底是做过丞相的人,他虽一时不得志,但骨子里的气势却还是在的。他说得没错,在小姐出嫁之前实在不好太过得罪凤家,凤家若是太难堪了,将来小姐出嫁的场面也不会好看。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奴婢总觉着,老爷是在去过郡主府之后才有的这般强硬气势,奴婢怀疑,是不是二小姐给了他什么好处?他觉得有了大靠山,这才回到家来跟小姐您翻了脸?”
粉黛一激灵,“可不是么!这要换做从前,凤瑾元那个老东西哪里敢跟我这般说话。现在他的二女儿回来了,他觉得有靠山了!”她狠得牙痒痒,“凤羽珩,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千周的战场上?只要有你在,我的日子就没好过,好不容易握紧了凤家,你却又要来横插一脚。该死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与我凤粉黛斗的下场!”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78章 美玉的圈套
当天晚上,一个人人震惊的消息在京城中四下蔓延开来,传说济安郡主丢了一盒子美玉,那玉白壁无暇,是矿山上最近产出,千古难见的绝美。
消息在民间迅速扩散,传到饭桩茶馆时,就已经成为了人们这一晚上最统一的谈资。
谁人敢偷济安郡主的东西?还是这样值钱之物?不想要脑袋了么?
终于,流言传到了京兆尹许竟源的耳朵里,他一刻不敢耽搁,匆匆赶到郡主府去求得证实。待确定了凤羽珩的确是丢了一盒子美玉,又了解了美玉是在涅槃阁被一位自称是兰州知府的夫人拿走时,他心中已然明白这定是凤羽珩做的一个局。但做局不怕,他本就是七皇子玄天华手下之人,坐上这京兆尹的位置,除去保京中百姓平安之外,也要负责配合济安郡主凤羽珩行各种事。
于是这许竟源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就去办案了。
黄泉白天没有跟着凤羽珩,眼下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捏了把汗:“小姐,万一那兰州知府的夫人不归还,又或者把玉弄坏了该怎么办?”
凤羽珩无所谓地道:“放心吧,她不敢。”
只一句她不敢,便定了黄泉的心。
而此时,这样一个大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京中驿馆。因着月夕将近,再加今年千周大捷,皇宫大设宫宴,许多外省官员都进了京来。这驿馆里一下子住满了人,不分大官小官,都聚在一处,静等着月夕的到来。
济安郡主丢了美玉一事很快传到了这里,听说之人无一不在猜测着能从济安郡主眼皮子底下丢走美玉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却不知,就在驿馆的三层楼上,兰州知府夫人蒋氏正对着一盒子白玉看得眼睛发直,连丫鬟吉祥出去了又进来都未曾察觉。直到吉祥快步走到她面前,提高嗓门唤了她两声,她这才带着怒色道:“吵什么?不晓得玉是最通灵通的吗?你这样子会吵到它,玉心一乱,玉容就会跟着起变化的。”
吉祥哪里懂这么深奥的东西,她只是着急,特别是瞅着这一盒子玉,更是急得直跺脚。“夫人,咱们恐怕是闯祸了。”
“恩?”蒋氏没听明白,“闯祸?闯什么祸?”
“就是这一盒子玉。”吉祥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夫人自回来之后就守着这些东西一直没出屋去,自然是没听说外头的流言。据说京里的济安郡主丢了一盒子美玉,所述其貌与咱们这一盒竟是像足了八成啊!”
蒋氏听得眉心皱起,“济安郡主?我买下的美玉,关她什么事?”
吉祥急得没办法,不得不提醒蒋氏:“夫人买的吗?给银子了吗?甚至连个欠条都没打呢!您这玉到底是怎么来的,如何能说得清?”
“可是……”蒋氏也听出些门道,不由得又问:“可是我今日并没看到什么济安郡主啊!就算这玉是她的,那也是别人先偷了去,然后再销赃于我。”
“哎呀夫人!”吉祥一跺脚,“您没想明白吗?咱们都让人给唬了!今日那个卖玉的姑娘,八成就是济安郡主本人啊!刚刚奴婢已经去打听过了,那间涅槃阁就是济安郡主名下的生意,她是东家,出现在那里很有可能啊!”
蒋氏心头大骇,可仍是无法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等事,她问吉祥:“可是我与那济安郡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做何要害我?”
吉祥低下了头,半天没动静,就在蒋氏想要再问几句时,就见面前的小丫头“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夫人恕罪,想必是今日奴婢态度不好惹那郡主生气了。”
一句话,又将蒋氏的思绪给拉回了在首饰铺时的情景,这不想还不要紧,一想之下不由得心惊胆颤。可不是么,她们从最开始就没把对方当成与自己平等的人看,而且期间多次出言不逊,如今想来,人家设计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蒋氏有些担心了,“那眼下该怎么办?吉祥你起来,事情已经出了,你跪也没用,快点想一想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才对。要不咱们现在就把银票送过去?”
吉祥无奈道:“可是老爷还没回来,夫人到哪去凑那八千万两?”
蒋氏一听这话也蔫了,银子不够,东西又在自己手里,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济安郡主是异姓郡主吧?”她想到一个关键,问了出来,“异姓郡主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家人,想来也没多大本事。且让她们闹腾去,待老爷回来,此事自有定论。”蒋氏之所以对自家老爷如此有信心,皆是因为兰州乃大顺南界,虽说都是知州,但边界州府的知州怎么能跟中土地区的一样,朝廷为保边界平安,对于边界州府那都是另眼相看的。一个兰州知州,虽不及丞相之位,却也足以比肩一般的一二品官员。她定了定神,告诉吉祥:“放心吧!没事。”
吉祥感觉有些无力,她们常年在南边界,远离京城,自然对这边的事情知道得也少。再加上妇道人家不问政事,就更是不知这京城什么人都是什么光景。可刚刚她一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就去打听过那济安郡主凤羽珩,这不打别的还好,一打听过后,吓得小丫头是差点没坐到地上哭啊!她是怎也没有想到,一个异姓郡主竟然有着这等强势地位,更要命的是,人家不但自己本事争气,命也更好,居然还是那要命阎王九皇子未来的正妃。她们兰州知府家就算是再如何独霸一方不可一世,这等人物也是惹不起的啊!
小丫头急得直哭,越是看着自家夫人的气定神闲样就越是着急,于是一边哭一边把她打听到的有关于济安郡主凤羽珩的事情给讲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提醒道:“夫人可还记得原北界三省都统端木家是如何败的?就是这济安郡主跟九皇子一齐出兵北界给拿下的啊!”
蒋氏听得心都哆嗦,她一个远在南界的深闺妇人哪里知晓这些事,如今听起来就跟听神话故事似的,完全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等女子?”
吉祥点头,“有的,济安郡主就是。主子,咱们该怎么办呀?听说那济安郡主很是小心眼,睚眦必报,她放出风去说丢了美玉,这就摆明了是在向咱们宣战呢!万一一会儿老爷回来……”
正说着,突然房门被人“咣啷”一声推开,屋里二人一怔,就见兰州知州季凌天推门进来,阴沉着一张脸,双目直接就盯上了桌上的那一盒子白玉。
蒋氏下意识地就用胳膊把那玉给护了住,怯生生地叫人:“老爷!”
季凌天示意身后跟着的下人关好房门,快步上前一把扯开蒋氏,再往那盒子里一看,不由得捶桌,“我就记得你早上说要出去置办首饰,听说了这个事后就怕你去了那郡主开的首饰铺,可没想到你到底还是去了。”他很疼爱这个大夫人,毕竟是少年夫妻的情份,纵是如今家中已经有无数美妾,这个发妻还是他心中份量最重之人。“夫人怎的这般糊涂,既然知道那涅槃阁是京中最大最好的首饰铺,怎就不打听一下是何人所开?能在京城里把铺子开到最好者,怎可能是无名之辈。”
蒋氏也十分委屈,眼里一下就蕴了泪去,“就是买个首饰而已,我怎么想得到背后竟是那么个大人物,又怎么想得到堂堂郡主不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居然跟个男子在外头闲逛?等等……”她突然顿了下来,再回想一下白天时情景,不由得道:“一个郡主,居然跟男子私会?”
季凌天听得糊涂,“什么跟一男子私会?”
吉祥这时也反应过来,赶紧就将白天里那个与凤羽珩在一起的男子跟季凌天形容了一遍。她们本以为这也是抓了凤羽珩的一个把柄,还想着对方如果逼人太甚,到也可以说出来威胁一番。可却没想到这话越说那季凌天的脸色越不好看,到最后甚至是惨白的。
他问:“你说那男子一身紫袍,长相俊美?”
吉祥点头,“正是。”
季凌天长叹一声,“长相俊美也就罢了,但你们可知那一身紫袍代表着什么?”见二人傻眼,他继续道:“当朝九皇子偏爱紫色,从来都是紫衣着身,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想那济安郡主怎么可能与别的男子私会,在她身边那位,定是九皇子无疑了。”
说话间,外头人声嘈杂,似有大队的人冲进驿馆来。季凌天带来的随从到门口瞅了一下,随即回头道:“老爷夫人,不好了,是官兵。”
刚说完,官兵已然上了三楼,直奔着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就冲了过来。
蒋氏面对京兆尹许竟源的亲自搜捕已经无力狡辩,季凌天也不能影响许竟源执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夫人和丫鬟吉祥被带走,只能冲着那许竟源说上一句:“此事本官自会给郡主一个交待,还望许大人念在我驻守南界辛苦,莫要为难我的夫人。”
官兵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会儿的工夫,驿馆里又恢复了往时平静。
季凌天皱着眉坐在屋里,反复地思考着这件事情究竟该从何处下手,更是想起了临往京中来时,一直驻扎在边南乱地的八皇子曾告诉过他,进京万事低调,特别是不要与老九和他那个媳妇儿起冲突,好日子在后头,不急于一时。可惜,他的夫人却坏了事。
季凌天握了拳,狠狠地往桌上一捶,“济安郡主,竟敢给本官下如此圈套,还真当谁都怕了你不成?”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79章 此事私了
怕不怕的,凤羽珩其实是无所谓的,自打来了这大顺朝,她的日子一天也没安生过。风里浪里都过来了,难不成还要怕个兰州知州?还要怕个八皇子?一只一只怪兽打过来,她知道,越到后面剩下的就越是boss,怕是没用的,只能磨练自己继续往前冲,冲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
蒋氏被许竟源带走,这一夜也没回来,次日,就在季凌天打定了主意要去找一趟凤羽珩,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在月夕宫宴之前私了时,官府那边却传来了消息,蒋氏盗窃济安郡主美玉一案,今日开庭,请季大人前往旁听。
季凌天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行程,先往官府去了。他本想着,既然邀了自己旁听,那济安郡主一定也在邀请之列,在哪儿见都是见,不如就往官府走一趟。更何况夫人的案子开堂审理,他不去看看也不放心。
谁知到了府衙之后却并没有看到凤羽珩,堂上除了蒋氏和吉祥之外就还有一名证人,据说是那涅槃阁作主之人,名叫清玉。
季凌天恨得咬牙,不由得出言问那许竟源:“许大人这是何意?既然能让本官出堂旁听,为何不见济安郡主也在这里?”
许竟源不解,“为何郡主要在这?”
“哼!”季凌天冷声道:“本官都来了,她不来是何意?”
许竟源听明白了,“原来季大人是在与郡主攀比。那本府就来给你算一笔帐,知州,大顺从五品官员,但因南界边境未设府省,兰州又占地极广,因此季大人的品阶是正三品。再加上兰州地处边界,地理环境特殊,朝廷十分重视,因此边界知州虽说是正三品,却也有着正二品官员的待遇。季大人,本府说得可对?”
季凌天又把身子往直了坐坐,显然对于这份殊荣十分看重,点头道:“没错。”
“那本府就不明白了!”许竟源朗声道:“区区正二品官员,居然敢跟从一品的郡主攀比地位高低?季大人,您是因为夫人涉嫌盗窃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着?那是郡主,不是朝廷官员,是皇室的加封!”你吃饱了撑的跟人家比?他是强忍着没把最后一句给说出来,这要不是在公堂之下,许竟源定是要骂他个狗血淋头。什么边界不边界,他还是京城父母官呢,不比季凌天差。
纵是这样,季凌天也被他说得那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再听着堂外围观的人哄然而笑,顿觉得这场旁听他要听不下去了。想他在兰州跺一下脚地面都要震动几分的人物,到了京城居然要受此等奚落。
可听不听由不得他,就见许竟源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堂下所跪何人!”
审案正式开始!
蒋氏和吉祥在牢里被关押了一夜,那点子傲然的脾气秉性早被磨得差不多了,再当堂看到自家老爷受辱,此时此刻心里头除了害怕再没别的想法。许竟源问什么她答什么,哆哆嗦嗦地总算把个身份给交待清楚。可待许竟源终于问到案情关键之处时,蒋氏突然又来了精神,大声地反驳道:“根本不是你们说得那样!济安郡主根本没丢什么美玉,那玉是她卖给我的,八千万两白银!”
而许竟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哦,那你可给了那八千万两白银?”
蒋氏颓然摇头,“当时银票不够,她说我可以先把玉拿回去,银子凑够了再还给她。”
一旁做为证人出庭的清玉“噗嗤”一下就乐了,“许大人,济安郡主京城人都熟,她可曾做过这等赔本买卖?”
许竟源摇头,“怎么可能,别说一盒子上品美玉,就是一块帕子,郡主也不可能让你先拿走过后再给钱。”
堂外郡主府派来听堂的人不由得抚额,她家郡主有这么小气么?
不过许竟源接着又道:“不过说到八千万两买玉,本府就又要问问这位夫人了,您可懂玉?”
蒋氏连连点头,“自然是懂的。”
许竟源一扬手,高喊了声:“请白巧匠出堂。”
很快地,有官差将白巧匠从侧堂给请了出来。季凌天一看到白巧匠也来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要说懂玉,当今天下第一巧匠自然是再懂行不过的人,这许竟源把他请来做甚?
正想着,白巧匠却已经对着那一盒子美玉开始细看起来。这一看就看了半盏茶的工夫,待他终于收回目光时,不由得连连感叹:“极品美玉,古今难寻,天下至宝。”
这十二个字出自白巧匠口中,可谓是给了那玉一个极高的肯定。
许竟源再问蒋氏:“夫人可认同白巧匠的话?”
对此,蒋氏到是没有异议,于是跟着点头:“认同。”
“那依夫人来看,这一盒子玉的真正价值是多少?”许竟源问那蒋氏,“比八千万两是多是少?”
对于这一盒子玉,蒋氏那是喜欢得无以复加,在心底也早就其价值就有过一番估算。此时听许竟源问起,立即就道:“不止。我眼光浅显,却也知这玉是世间极品,八千万两白银听着不少,可若与这些玉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许竟源没说什么,听看向白巧匠,白巧匠思量了半晌,给了个很公道的价格:“八千万两,黄金。值!”
一句话,所有听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些被拦在公堂之外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是抻长了脖子,拼命地想看一眼那居然能值八千万两黄金的美玉究竟是何模样,可惜,玉在公堂之上,怎是他们能看得到的。
季凌天坐在侧方,只觉脑子“嗡嗡”直响,有一种预感告诉他,这场官司不但输是肯定的,而且还会输得很惨。
许竟源终于再度开了口,依然是问那蒋氏:“白巧匠乃天下第一巧匠,他给出的这个价值估算,你可认同?”
蒋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认同。”
于是许竟源又有话了:“值八千万两黄金的美玉,你却说济安郡主以八千万两白银要卖给你,这位夫人,你可能说清楚这其中究竟?”
蒋氏立即道:“许是那郡主不懂玉!”
这话一出,清玉立即接口道:“非也!郡主不懂,九殿下可是懂的。这一盒子玉最开始九殿下开价五千万两黄金,她们赚贵买不起。”
蒋氏点头,“对,所以你们让了价钱。”
堂内外又是一阵哄笑,从五千万两黄金让到八千万两白银,济安郡主脑子进水了么?
蒋氏也觉得这个理由挺站不住脚,这时,一直跪在她身边没说话的吉祥终于开了口,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家夫人的身份!这才做了顺水人情,以八千万两成交。”
“什么?”许竟源和清玉二人同时惊呼,就听许竟源道:“你再说一遍?本府没听清。”
吉祥再道:“我是说,他们原先并不知道我家夫人身份,所以才狮子大开口!后来知道了我家夫人乃兰州知州大人的正妻,心生畏惧,这才让了价钱!想来……想来也是为了结交一番吧!”
轰!
堂内外又笑了!